第二百五十章 道圖照天地,攫取廉貞星

“如今是大景皇朝,你家煬皇帝死於江都,大業亦二世而亡,國運氣數散盡七百年之久。”

紀淵聲如洪鐘,由遠及近,轟隆響徹偌大校場。

呼呼呼!

氣流發出噼啪炸響,仿如風龍昂首,擠開層層如浪的濃郁陰霧。

白蟒飛魚的挺拔人影踏空而來,落在秦無垢的身旁。

似輕盈一羽,橫過長天,好不瀟灑利落。

“你不該來的。”

秦無垢眼中殊無喜色,反而有些擔憂。

若只她一人,倒也不懼喊殺震天的陰兵鬼卒。

哪怕軍勢結成,只要長槍在手,大可殺出血路,換得自己脫身。

但如今多了這小冤家,除非斬將奪旗破掉兵家形勢,否則絕難離開這座校場。

紀淵掃視一圈,看到陰煞湧動遮天蔽日。

好似大片烏雲蓋頂,氣象駭人。

他眉鋒揚起,淡淡笑道:

“千戶人在此處,我又豈能視而不見。”

秦無垢臉頰微紅,難得聽見這小冤家說些好話,竟然有些不習慣,忙岔開道:

“點將台上,可能是營關守備趙如松。

此人本為大業將門之後,如今又受靈機、陰氣侵染數百年,

興許已經成了一方鬼王,不可小覷。”

紀淵輕輕頷首,再次請神上身。

化出靈性烙印,刻於眉心。

只見一道無形金光洞開陰霧,照出其中清晰景象。

那座高台之上,旌旗迎風招展,上書墨色血字。

趙!

大旗之下,擺著一把虎皮座椅。

那道魁梧的身形如山端坐,披有大業時期的明光鐵鎧。

虎頭鐵盔下,露出兩只幽暗的眼睛,犀利如劍。

嗚嗚嗚!

陰風卷過,仿佛萬鬼嚎哭。

淒然苦楚的悲涼之意,令人惻然感嘆。

傾盆暴雨籠罩城關,卻沖不散滾滾陰霧。

漆黑的閃電掠過,照得大營校場亮如白晝。

鬼影重重,陰氣森森。

黑霧之內,個個挎刀騎馬,持槍握盾,列成齊整的軍勢。

血紅的煞氣與濃墨的陰氣,直似狼煙沖天,撕開雨幕。

那方點將台上,魁梧的身形緩緩起身。

舉手投足間,仿佛萬軍加持。

引來烈風怒號,撼天動地。

整個校場搖晃不已,宛如一葉輕舟,不斷地被驚濤駭浪拋起落下。

“大景……七百年……大業天下終究是敗於獨夫之手。”

那人聲音沙啞,蘊含無窮悵然與遺憾,化為強烈的怨意。

“可嘆聖上好大喜功!可恨門閥擁兵自重!可悲……”

大業朝二世而亡,乃許多人都未曾料到的一件事。

回顧史書,那是玄洲千年以來最為龐大的群雄逐鹿。

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煙塵,攪得天下烽火四起。

無數豪傑並起,眾多梟雄割據,只為爭奪社稷神器。

秦無垢眯起眼眸,冷冷道:

“這鬼東西不好對付,易學難精的兵爭六訣,它居然精通四道,

又有萬千陰兵加持,比尋常武道高手更加棘手!”

紀淵輕輕頷首,換成別的兵家武修。

率領部下心意貫通,結成軍勢並不算難。

但如何穩住銳烈士氣,做到雷動風舉,離合背向,取敵制勝卻是一個大問題。

原因很簡單,再怎麽悍勇的士卒,亦是血肉之軀。

有七情六欲,會畏懼害怕。

一旦傷亡不可遏制,士氣便如山崩地裂。

所以才有那句俗話,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但是趙如松統禦陰兵,卻占了極大便宜。

這些大業兵卒早已死過一次,形體腐朽轉為鬼物。

並且心智泯滅,唯有一念尚存。

如今融入兵家六爭的軍勢,簡直如虎添翼。

堪稱刀槍不入,無畏無懼的精銳之師。

呼呼呼!

陰寒氣息滾滾如潮,好似巍峨大嶽橫空壓下。

那道魁梧身形眸光垂落,籠罩立於校場的一男一女。

“爾等……擅入大業城關!論罪當誅!”

縱然聖上崩殂,皇朝垮塌。

可是作為營關守將,絕不可忘記身負之命!

轟隆隆!

此話一出。

遮蔽半邊天穹的濃郁陰霧劇烈翻動,馬蹄陣陣聲如雷,碾過無邊虛空。

淩厲的殺氣沖天而起,好似鋒銳至極的神兵,直指紀淵與秦無垢。

但見無邊血光彌漫四野,宛若汪洋巨淵憑空升起。

“兵家形勢,殺伐絕倫,果然不是虛言。”

紀淵頓覺眉心一痛,汗毛倒豎。

全身肌體似是受到針紮,不由自主泛起濃重寒意。

“放心,有我護著,這些爛骨頭的鬼東西傷不了你。”

秦無垢踏出半步,右手持槍。

自然而然,攔在紀淵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