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十日之期,腳踏千山

殿下要開先例?

蕭憲心下大驚失色,幾乎難以掩飾震駭的情緒流露。

一個尚未及冠的五品千戶,受開府建牙之封賞?

難不成,太子爺這是想做炎武帝,所以把那個紀九郎當成冠軍侯了?

要知道,縱觀三千年的人道新史,及冠之前開府建牙者,也就兩位。

一是大炎朝的冠軍侯,十八歲為剽姚校尉,親率八百騎兵,前後兩次打穿裂海走廊。

十九歲再被拔擢,封驃騎將軍,生擒北院大王,成功封狼居胥!

由此加封冠軍侯,賞賜開府建牙之殊榮!

二是盛太宗,其十六歲帶兵解救被困燕雲關的大業煬帝,嚇退蠻族大軍,十八歲隨父親起事造反,統領玄甲軍,打垮平天寨。

不到二十歲,便已經開府建牙,設天策府,官拜上將!

那時候的盛太宗,麾下能臣如雲、悍將如雨。

甚至讓太子與齊王忌憚不已,選擇聯手相抗!

“殿下!無功厚賞,只怕不能服眾!

倘若紀九郎只因備受東宮器重,就能無視規矩法度。

那叫鎮守朔風關的王中道、身在裂海走廊,吞風飲雪的姜贏武,怎麽想?”

蕭憲儼然耿直進言的忠臣一樣,語氣激昂鏗鏘有力。

“開府建牙之權,便如尚方寶劍,絕不可輕易賜下!”

詹事府的正屋之內,眾人眼觀鼻、口觀心,皆默不作聲。

放在東宮當中,唯有少師、少傅、少保,能夠直指太子過錯。

因為他們在名分上,都是白含章的老師。

可自從太子爺擔下監國重任後,三少之位空懸已久。

再之後,便是左右春坊的院首、中允、贊善、司直郎等各種屬官。

他們並無實權,卻能參與政務,商討國事,好協助太子爺理清脈絡,對於各種問題獻言獻策。

等同一座小朝廷!

如今,這間大屋裏頭的多數屬官,其實都很認可蕭憲所言。

首先,北鎮撫司只受黑龍台的調遣轄制,也只對聖人奏報秘辛。

即便太子爺再怎麽拉攏,他一日沒有登基坐殿,便難以完全掌握南北兩座衙門,反而落下把柄,顯得急功近利。

可若等到白含章繼承大統,那黑龍台的歸附就是順理成章,根本犯不上耗費心力,做這份無用之功!

其次的話,紀淵從不入品級的雲鷹緹騎,坐上五品千戶位子,才過去短短半年。

再封賞開府建牙之權,豈不是擺明要跟遼東邊將唱對台戲。

上一次,太子爺下旨阻攔涼國公入京,處置楊榷,就已經寒了淮西勛貴的心。

現在又毫不遮掩,沖著遼東邊將下刀子,豈不是把這兩座山頭,往其他幾位藩王那方推!

詹事府眾人身為太子屬官,他們所做的一切,必定都是直奔從龍而去。

自然不可能眼睜睜見著白含章,因為一時的任性,損傷東宮一黨的勢力羽翼。

“蕭舍人所言也不無道理。

殿下,縱然紀九郎武骨卓絕,天資橫溢,可到底年輕,日後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沒必要急於一時,大加提拔。

如今就給開府建牙,接下來又該怎麽封賞?”

一位從八品的司直郎好像得到授意,亦是起身走到大屋中央,拱手作揖道。

“確是如此,巡狩遼東寸功未立,憑什麽受封賞?

我若是紀九郎,哪怕殿下執意恩賜,也無顏接下!”

又有一名從七品的錄事出言附和。

由於白含章用人不問出身,議事暢所欲言,對於納諫保持鼓勵,詹事府倒也沒有很明顯的上下尊卑。

隨後,又有幾個六品的贊善、中允站出來說話,懇請太子殿下三思而行。

“寸功未立?”

白含章坐在那張雕龍大案後面,從堆積如山的折子裏面,隨意抽出四五本甩到下方。

“華容府斬殺赤練、白眉兩大法王,幫主懷王揪出藏在三千門客的滅聖盟余孽!

更不提,攔截入關的右護法天運子,挫敗這個奇士天選……三更堂派出七八個殺手,也被紀九郎殺得幹凈。

那些人,皆是大寇!

個個都在六扇門的通緝文書上,沒有誰低於千兩懸賞!

前不久,紀九郎還呈上一份至關重要的密報,抓到本朝天字號大逆,穆如寒槊的蛛絲馬跡!

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不該賞?”

蕭憲彎腰撿起那些遼東發來的折子,打開掃看過去。

裏面記述詳細,遠比白含章所說的要豐富,也更令人難以置信。

若非有華容府主周紹成為證,他是絕不相信,區區一個五品千戶能夠攪出這般大的風浪!

“殿下,有功可賞!只是賜下開府建牙的大權,未免有些過於隆重!”

蕭憲埋低腦袋,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