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霸王卸甲,拳擎天下,陰地十不葬

“龐鈞莫不是閉關太久,把腦子弄傻了?!”

聽到殺氣騰騰的那番話,董敬瑭面皮一抖,顯得頗不自然。

並非是被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那股久經沙場的兇戾氣焰所震懾到。

而是由衷覺得這位有“神拳”威名,轄制邊鎮大營的龐總兵,實在有些搞不清楚局勢。

你一個連聶人英都沒壓過去的四重天武夫,憑什麽跟紀九郎掰手腕?

要知道,三更堂坐鎮總舵的半步殺道宗師都折戟沉沙,沒能取其項上人頭。

反而平白丟掉性命。

可見那個遼東軍戶的命有多硬!

你這時候單槍匹馬殺過去,豈不是送死?

“龐兄收一收煞氣,息一息怒火。

請恕本將直言,紀淵此人巡狩遼東。

還未過去半年就已威震白山黑水,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董敬瑭眸光低垂,沉聲說道:

“他初入靖州,就把刀王莊的聶東豪踩下去。

接著再踏著謝明流的屍骨,懾服五派掌門。

如今跟孟風來那個墻頭草,將靖州城經營得鐵桶一塊。

意圖扼住曇州、錦州、寧州的來往商路!

好跟定揚侯府唱對台戲!

現在,這姓紀的,要人有人,要權有權。

儼然是占地為王的坐山虎了!”

董敬瑭端起手邊的茶盞,用杯蓋刮了兩下,趁機用眼睛余光觀察龐鈞的臉色變化。

他開辟氣海之後,心與神交匯成一方法壇,供奉元巫尊。

不僅體魄遠勝之前百倍,五感也變得異常敏銳。

凡是心思稍微淺薄些,落入眼中便如掌上觀紋。

“龐鈞的武功與聶人英尚在兩可,作為兵家修士,罕見地不用兵刃,只憑雙拳迎敵。

是個性烈如火的莽撞性情!

若非看在楊洪的面子上,這種沒根基的貨色,豈能轄制邊鎮大營,坐上總兵之位!

可以說,龐鈞今時今日之權勢,皆仰仗於他的義父涼國公。

沒了楊洪當靠山,以後難免要被定揚侯府麾下的邊將排擠。

難怪這麽急著盡孝,京城那邊風聲都沒有,他便哭起喪來了!”

於董敬瑭看來,龐鈞的心湖好似小溪流,深淺一眼可見底。

這位轄制邊鎮的總兵大人,急匆匆擺明車馬。

大有一副要拿紀九郎祭旗,好為義父報仇的架勢。

其中有幾分是孝心,有幾分是博名聲。

還真不好說。

“董敬瑭你被那遼東軍戶嚇破膽了?他占了那座莽山,擱你家門口拉屎撒尿,你都沒有半點的火氣?

怎麽,大半年不見,你這位虎將成病貓了?!”

龐鈞講話粗鄙,毫無顧忌。

惹得廳堂當中的其余幾人,神色頗為不快。

“董將軍也是以大局為重,龐總兵可能還不知道,紀九郎再得東宮恩賞加封,掌握開府建牙大權。

滅姓紀的威風容易,可打東宮的臉,說不定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小心為上策!”

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中年文士,笑呵呵道。

他眉眼五官皆很普通,唯有雙眼格外明亮有神,叫人過目難忘。

此人正是定揚侯府的天字號相師,深得郭鉉寵信的裴東升。

“開府建牙?太子被灌了什麽迷魂湯?!

他立過什麽功勞?就給這般隆重的賞賜?!

焉能服眾!”

披麻戴孝的龐鈞聞言大怒,手掌猛地拍在桌上,直震得杯盞晃動,茶水四濺。

“朝野內外,皆如龐總兵一樣,覺得不可思議,而且毫無道理。

無奈太子爺一意孤行,還派來南安郡主宣旨。

照我看,太子還沒登基,就有做炎武帝的心思了。

想要自個兒培養一個少年冠軍侯出來!”

董敬瑭亦是點頭,附和道:

“眾所周知,東宮對待跟隨聖人打天下的從龍老臣,看似處處留情,實則心狠手辣。

龐兄你的義父,涼國公,那是什麽樣的豪傑?

真要論開國之大功,根本不輸開平王、中山王!

結果也落得鳥盡弓藏的下場,讓你我心寒!

堂堂的當朝國公府,讓一個賊禿驢打上門。

換成馬踏江湖的時候,這時候早就派重兵把皇覺寺圍起來了!

每過一日,便殺十僧,本將不信那賊禿驢還不現身!”

龐鈞生鐵也似的臉色稍微好看,頷首贊同道:

“董敬瑭你這主意好,可惜太子一昧打壓武將,讓我等難以出頭。

某聽說,義父出事第二天,趙無烈就帶鷹揚衛直奔皇覺寺。

半道給六扇門的焦十九、風朝煌攔住,據說是請了一道東宮的旨意。

逼得趙無烈退回駐地……要我看,定揚侯府也快了。

義父這棵大樹一倒,淮西勛貴群龍無首,你們這些九邊武將,還能落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