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皇城之內,幾尊大宗師的氣機肆意散開,化為滾滾如潮的湍急激流,蔓延於無垠太虛,交織成各色光華。
只是任由外邊戰況火熱,甚至頗為緊急,可太和殿內始終保持著微妙的平靜。
宛若湖面不起波瀾,洶湧暗流都在底下。
端坐於龍椅寶座上的白含章八風不動,從頭到尾未曾出聲,好像並不把沖犯中樞的滅聖盟放在眼裏。
甚至就連龍脈聚攏的磅礴國運,都隱而不發,未曾用於鎮壓這幫亂黨!
“依本王之見,兵部的姜尚書在此主持大局,刑部的章尚書應該讓大理寺、五城兵馬司別顧著看熱鬧,盡快剪除那些趁亂犯上的宵小之輩……”
白行塵眼神錯開,面無表情轉過身去,不再與四弟白容成過多糾纏。
至於那些誅心之言,最好連想都不要去想。
否則難免生疑,進而生亂。
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楚。
這位燕王殿下按下浮起雜念,眼見太子無動於衷。
心頭略微蒙上一層陰影,於是上前一步,鬥膽勸道:
“請太子下詔,調動大名府境內駐守衛軍集結中樞,剿滅禍亂朝綱的反叛余孽!”
自從大朝會開始,始終一言不發的白含章,像是泥雕木塑有了人氣,終於擡手道:
“就聽燕王的意思,六部內閣各行其事,莫要幹守在太和殿了。
有這麽多大宗師護駕,區區幾個逆賊,還亂不了景朝的江山。”
聽到太子殿下擲地有聲的沉穩話語,群臣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
監國二十年的儲君威望非同小可。
尤其在人道法統下,堪稱民心所向,不可動搖。
縱然朝堂上確有其他的山頭,擁護另外的幾位藩王。
那也只是因為聖人久不臨朝,加上中樞朝廷褫收地方之權。
引得勛貴、府州、邊軍等各大勢力,開始日益不滿。
這才接連冒出支持燕王、懷王、寧王的幾派。
雖然說是奪嫡爭儲。
實則各有千秋的藩王殿下並無多少行動,反而表現恭順得很。
原因無他。
誰也不清楚,龍椅寶座上的太子殿下,究竟底蘊雄厚到什麽地步。
要知道,最為鼎盛之時。
當朝的數位國公,內閣宰執,一眾文官武將皆從東宮詔令。
若非後面太子殿下非要與勛貴豪強奪權爭利,提拔升擢寒門貧戶的泥腿子。
又哪裏有其余兄弟自立山頭的機會余地。
“老四,你方才與老二竊竊私語,都講了些什麽?不妨也說與本宮聽聽。”
白含章輕輕擡起眼皮,目光落向下方的燕王與懷王。
好似對於自家兄弟的興致,更在威逼太和殿的滅聖盟反賊之上。
白容成眸光一閃,唇角勾起笑意道:
“殿下當真想要知道麽?”
往日溫良恭儉的懷王,此時眼中透出冷冽的鋒芒。
像是穩操勝券的對弈棋手,坦然迎向高踞龍椅的一朝儲君。
兩兩相望。
宛若二龍相見!
竟有種欲要分庭抗禮的對峙意味!
“老四,殿前失儀,乃是大罪!”
寧王白宏真臉色慘然,趕忙勸阻道。
他不曉得貴為四皇子的懷王白容成,到底握有什麽依仗。
可這個節骨眼上,無論如何都不宜鬧騰出動靜來。
說到底,景朝是白家的江山,豈能叫外人覬覦!
“老三莫急,且讓老四講。
咱們兄弟之間,不用避諱那些。”
白含章身子前傾,群臣百官皆已被宦官內侍從旁引領出去。
太和殿外,只有六部尚書中的幾位仍在護駕。
內閣宰執及一應文武,皆奉詔令而行事。
並沒有留在皇城,等著演一出與君王、社稷同生同死的忠烈好戲。
太子殿下不需要,景朝也遠遠未到社稷亡、君王死的危難地步。
閉關二十年的聖人,便是那根定海神針。
只要這位至尊屹立不倒,萬事都有轉圜生機!
“臣弟只有一問,自殿下監國二十年來,本朝國力蒸蒸日上。
外有九邊禦敵於千萬裏外,內有百官治理萬民。
氣數之隆重,已經超邁開國之初!”
白容成眉鋒揚起,半步也不退讓,似是要將幾十年的隱忍掃盡。
字字犀利如若刀劍,齊齊殺向高坐其上的東宮儲君。
“可為何自十年之前,國運氣數不可遏制向外流瀉,使得多處地脈孕育真龍寶穴!
臣弟曾結識不少方外異人,其中亦有善於觀天象,堪地氣的奇門高手。
鳳翔府乃龍興之地,卻連年大旱,顆粒無收,幾乎引發大變。
但殿下除去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之外,竟然暗中禁絕欽天監的練氣士前往勘察,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