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果說在大學生活時,唐既明沒有好好照顧許渭塵,那是不客觀的。

他們很湊巧的住在相鄰的宿舍樓,兩樓之間有通道相連,在壞天氣不用風吹雨淋,就能到達對方的房間。唐既明帶許渭塵認識他的室友,經常過來問問許渭塵有沒有缺什麽,周末要不要帶他出門。

體貼到讓許渭塵覺得如果換自己處在他的位置,必定做不到更好。

許渭塵的三個室友都來自很遠的城市,不過性格都還算好相處。

和許渭塵住一間房的男生叫齊裕,他個子不高,熱情似火又長袖善舞,熱衷於發現校園裏正在舉辦的每一場派對。

由於許渭塵長得出挑,是那一種難以被忽視的好看,常常能收到派對邀約,齊裕每每都提前替許渭塵應下,準時帶他共同前往。

許渭塵還沒來得及在宿舍出櫃,就已被齊裕拉到派對門口,當做人肉門票般塞進房內。

入學前,許渭塵對自己發誓,要過更加主動融入的生活,也要接受新鮮事物,所以雖然暫時還未在這些他很難看清人臉的嘈雜派對上找到樂趣,但也沒有反對過齊裕把他當僚機使用的行為。

遇見馬歇爾是在十月中旬的一場兄弟會舉辦的派對。

許渭塵晚上有課,十點才來到那個音樂聲震人又昏暗的房間,齊裕沒和他待一會兒,就去和人搭訕跳舞,許渭塵無聊地站在唯一一盞長亮的壁燈旁,拿了一罐啤酒喝,盤算著再待半小時離開。

在他快把啤酒喝完時,馬歇爾雙手各拿著一杯酒,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杯,問他:“一個人來的?”

馬歇爾比許渭塵高一些,長得尚算英俊,因為熱,只穿了白色的背心,露出線條明顯的肌肉。他的眼神摻雜著曖昧,手搭在許渭塵肩上輕蹭,讓許渭塵確認他是自己的同類。

“和室友來的。”許渭塵接過酒,對他笑笑。

許渭塵沒有動心的感覺,不過他從沒有和同類交流過,對此好奇,於是裝作很熟練地與馬歇爾挨著聊了起來。

馬歇爾給他的酒是未兌過的伏特加,酒味很沖,許渭塵一不自在就喝酒,沒多久便喝掉一整杯。

聊天時,有幾次,許渭塵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不過當他看往感受到凝視的方向,卻因為太黑,而什麽也看不清。

馬歇爾忽然說:“想不想出去走走?”

許渭塵已經有些頭暈,正想離開,沒想太多便答應下來。

他們離開了荷爾蒙過剩的吵鬧房間,走在學校夜裏的小路上。

許渭塵眼前幾乎是全黑,走路歪歪扭扭的,馬歇爾摟著他的腰,又慢慢滑到他的胯上,許渭塵覺得不大舒服,想把他的手推開,馬歇爾卻會錯了意,反手圈住了許渭塵的手背,貼在他耳邊問:“去我那裏還是你那裏?”

許渭塵一驚,看著馬歇爾,剛拉拉扯扯地推拒,小路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人影讓許渭塵覺得莫名熟悉,他走得不算快,也不慢,靠近了,許渭塵認出了唐既明。

唐既明在他們面前站定,沉默地看著馬歇爾。

許渭塵偷偷幹壞事,吃了癟還被最重視的人發現,有些莫名羞憤,又很心虛,把手從馬歇爾手裏抽出來,聽見馬歇爾說:“既明,你也來派對?這麽少見。”

唐既明沒搭理他,看向許渭塵,問:“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

他聲音很低,好像在生氣一樣。不過許渭塵沒見過他生氣,又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能斷定,微微愣了一下,說:“剛才上課,關成靜音了。”

“嘉荀說在派對上看到你,覺得你喝多了,讓我來接你。”唐既明告訴他。

範嘉荀是唐既明的室友,和許渭塵見過幾次。許渭塵才想起方才感受到的視線,反應過來,應該就是範嘉荀。

“你送他出來?”唐既明終於又看向馬歇爾,語氣中沒什麽謝意地對他說,“謝謝,送到這裏就行。”

馬歇爾退了一步,含糊地不知說了什麽,轉身又往派對方向快走回去了。

小徑上只剩許渭塵和唐既明兩個人。

唐既明轉身向前走,許渭塵跟上去,他走得不穩,便有些慢。唐既明走了幾步,回過身,頓了頓,說:“這麽亮也看不見?”

“你不夜盲就不要說亮。”許渭塵斥責。

唐既明伸手扶著他的小臂,手指貼在他的腕骨,一邊陪他慢慢走,一邊說:“跟我說話不是很兇嗎?”

許渭塵不說話了,兩人走了幾步,唐既明又問他:“喝了幾杯酒?”

“只喝了一瓶啤酒,和一杯伏特加。”許渭塵頭暈地貼在唐既明身上,理直氣壯地汲取他的溫暖。

唐既明突然評價:“派對有伏特加不犯法?是不是他自己帶的。”

許渭塵笑起來:“你怎麽管那麽多。”

走出小徑,唐既明的車停在路邊。他幫許渭塵打開車門,許渭塵便被他載回宿舍。路上唐既明輕聲問許渭塵大學的派對好不好玩,許渭塵連連擺手:“太無聊了,再也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