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幹掉那個假冒神啟者!

“聽說了嗎?巴倫騎士的手好了!”

“聽說了嗎?那個三年前傷了手,再也沒法拉弓的騎士,手治好了!”

“據說是戰神神殿治好的?”

“好像是主教大人治好的……”

“哎呀你消息真是太不靈通了!——我聽說啊,是一個小家夥治的,主教大人都得聽他指揮,說幹什麽,就幹什麽……”

巴倫騎士舊傷痊愈的消息,風一樣地在哈特蘭城傳播。自己受過傷的、親人受過傷的、治療效果不甚理想的……不管是不是戰職者,人人動心。

連城主喬安子爵,也召見了巴倫騎士一次,詳細地詢問了他的治療過程。

三天以後,光頭主教來信詢問格雷特,羅曼騎士的手能不能治。

答案是否定的。

毫無疑問。

“他不肯治?他竟然不肯治!”

羅曼騎士在房間裏怒吼。

他被關進苦修室只是意思意思,沒兩天禮物送到,泉水女神的大神官就把他放了出來:那種無光無聲、連送飯的人都不說話的地方,十級以下的騎士待上半個月,有一個瘋一個。

即便如此,他也不被允許走出神殿,甚至不允許走出後殿,只能在一間小房間裏獨自反省。要不是母親的信件常常送來,他怕是早就憋瘋了。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對,寫信,我現在就寫信,讓母親派人殺了他!”

這對母子可謂心有靈犀。中年婦人,也就是羅曼騎士的母親,此刻也在城主府裏憤怒咆哮。這一次,她連表面的風度也不維持了,在城主府的小會客室裏走來走去,將擺設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賤民就是賤民!我已經足夠寬宏大量了,只要他治好羅曼,我就不跟他計較,這個下賤的家夥居然敢不治!我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喬安城主嘆氣。他面前攤開一疊信紙,是格雷特寫給戰神主教的,字跡密密麻麻,繪圖詳詳細細。除了那圖看一眼就頭昏目眩之外,誠意滿滿,幹貨十足。

手掌上有多少根肌腱,比手腕肌腱細了多少倍,需要多精細的器械才不會越治越糟。那封信裏,連寫帶畫,描述得清清楚楚。

光頭主教大約是存著為格雷特消災的想法,把這封信原原本本地轉給了城主,一頁都沒扣下。喬安子爵哪怕看不太懂,也能從字裏行間看出:

人家是真的做不到,不是記恨羅曼,故意袖手。

面前的情婦,或者說過氣情婦,還在吵鬧。喬安子爵厭煩地撐住額頭:

“你拿什麽殺他?——人家根本不出法師塔!”

中年婦人一噎。她再不講理,也知道法師塔不是隨便可以動的:哪怕她管著兒子的騎士領,手裏有幾個三四級的戰士、還能動員上百農兵,這點力量在法師塔面前,也是笑話一樣。

“我——我就不信他一輩子不出來!”

“不準動手!”

喬安子爵一巴掌拍在桌上。脫口吼完,趕緊平了平氣,努力勸說自家情婦:

“那小子是治療者!治療者!巴倫騎士的傷,主教都無能為力,他一出手就能治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指望他醫治?你又知道多少人,以後萬一受傷,巴不得有這麽個人?

——你要是找人把他殺了,事情敗露,連我都保不住你!”

“那——可是——”

“沒有可是!不存在可是!羅曼的傷,咱們再找別的治療者,找大主教,找大祭司!無論如何,你不許動手!”

中年婦人狠哭了一場,怏怏而去。一坐上馬車,立刻收起眼淚,對車外的管家咬牙道:

“查!給我查那個賤民,我就不信,找不到半點下手的地方!”

女主人發話,管家不敢怠慢,立刻雇人努力調查。然而查來查去,還真就找不出能從哪兒下手:

格雷特孤身一人,父親早逝,母親很多年前就消失無蹤。在城裏算得上熟人的,只有他父親的舊日同袍;然而,為了動格雷特就去找城衛軍下手,莫不是瘋了!

“夫人……這……”

管家腰彎得越來越低。咯吱咯吱,感覺能聽到骨頭在響。哎喲我的老腰啊……改天還得去神殿拜拜才行。雖然掏不起治療術的錢,可是做禮拜的時候能蹭到一點聖光,也能讓人舒坦幾天啊!

中年婦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輕輕地搖動著扇子,把那柄羽毛扇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鮮紅的蔻丹深深陷進羽毛當中,像是要掐住仇人的脖子一樣。“哢嚓”一聲,扇骨折斷,婦人忽然道:

“那個賤民是個治療者?”

“是。”

“自然之神的神啟者?”

“這……他自己這麽說的……不過肯定是真的!城衛軍也好,神殿衛士也好,很多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