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一顆紅心向教廷,兩手準備對議會

尼德蘭公爵一聲怒喝,整個小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公爵大人面沉似水,目光一個一個,從左到右,淩厲地掃過去:

“我們有施法者麽?我知道,你們,包括我,每家都資助了一些神職者。但是,真的和教廷對著幹起來,你們覺得這些神父,主教,會站在你們這邊,還是站在教廷那邊?”

多德雷梅特伯爵,代爾夫特伯爵,一起低頭。弗蘭德伯爵不服氣地嘟囔了一聲:

“其他施法者也不是沒有……”

“是啊,不是沒有。”公爵冷笑:

“一個?還是兩個?級別多少?有五級以上的職業者麽?十級以上有麽?就算有,經驗,裝備,獨門法術,這些東西,能和教廷比?光尼德蘭的這位大主教,就是12級的強者!”

身為貴族總是有些特權。在城堡裏偷偷摸摸,養個把魔法師,術士,會點小法術的吟遊詩人什麽的,只要不鬧出大的動靜來,教廷基本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這些施法者,充其量也就給領主弄個小密室,弄個隨身防護,夏天吹點涼風,冬天弄個暖爐。

出行的時候探個路,遇到難題了占個蔔,個別年老體衰的貴族,可能還要請施法者制造某種藥劑……

他們多半以顧問,家庭教師,或者“城堡塔樓裏住著的那個怪人”的身份出現。不敢光明正大練習法術,不敢光明正大招收弟子,身為魔法師,連個法師塔都不敢建!

這樣的施法者,真到上戰場的時候,有個屁用?

“我們這裏靠著海,稍微有點能耐的施法者,都跑去對面了嘛……”

弗蘭德伯爵低著頭輕輕嘟囔。身邊,奧斯坦德伯爵側目:

那可不是,海峽最窄處只有30多公裏,水性好的人抱個木桶,趁著黑夜拼死遊過去,沒準都能遊到。稍微有點能耐,有點心氣,不跑,在這兒等死麽?

教廷的刀子,那可是時時刻刻懸著的……

“還有治療。真的打起來了,是你不需要治療,還是我不需要治療?治療術卷軸存夠了沒有?治療藥水存夠了沒有?”公爵大人沉著臉,口氣卻越來越嚴厲:

“這邊生病受傷要死人了,那邊教廷說只要投降就給治療,你覺得,會有多少人跑過去?”

“這個……”

這個真說不好。生老病死,激發是人類最原初的恐懼。為了燒得滾燙的孩子,付不起治療費的貧苦農婦,敢在教堂台階上磕頭磕到滿臉鮮血;

為了快要咽氣的老人,最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敢拎起草叉強闖教堂;

就更不用說打仗的時候,為了親哥哥、親弟弟、一直照顧自己的隊長,最底層的戰士,敢集合起來掀翻神父的營帳……

如果治療者全部撤離,會有多少人願意跟著他們幹,會有多少人中途倒戈,真不好說。

“還有百姓。各位治下,有多少虔誠信仰光輝之主的百姓?”看見奧蘭治伯爵還有點不服氣,公爵大人的語調,再次往下沉了一沉:

“我們真的和教廷明刀明槍對著幹,那些赤著腳下田的農民,那些坐在土屋子裏編繩索補漁網的漁婦,那些街上賣面包的小販,會有多少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那……大人您說怎麽辦?”

奧斯坦德伯爵一直坐在最邊緣,緊緊握著夫人的手,一聲不吭。眼看著公爵把他想到的困難條件都擺了出來,他終於出聲:

“就這樣忍了?”

“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在談判桌上,從來就別想得到。”尼德蘭公爵從桌前起身,背著手踱了幾步,又從會議室另外一頭踱了回來:

“打不過,就只有忍,先忍。忍耐,哀求,向國王和教廷請願——”

“組織一個貴族團,規模盡可能大些,我們一起去,大家都去。”他轉過頭來,依次和每一個人對視,直到每個伯爵都肯定地點了一下頭,才繼續往下說:

“大家一起去請願,國王,教廷,總會多多少少給點面子。然後,暗中積蓄力量,教育民眾。這些百姓,只有到活不下去的時候,而且明確地知道活不下去是因為教廷,才會站在我們一邊。”

“這還不夠。”

弗蘭德伯爵低聲道。這次的詔令,他的產業打擊最重,損失最慘,反抗的心思也是最重。來尼德蘭城的路上,他就把手裏的力量檢點了幾遍,這會兒咬咬牙,決定大出血一次:

“我可以出50萬金幣,包括等值的物資,用來雇傭施法者,購買藥劑。”

“我也可以出20萬。”

“我這裏窮,只能出十萬……”

幾個伯爵亂糟糟地附和。尼德蘭公爵默不作聲地聽著,等到終於聽完,長嘆一聲:

“諸位有這個心思當然是好。但是,這麽大的交易量,能向誰買,就是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