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回 二仙山上起心潮(第2/3頁)

見他父女爭執,曹操暗暗嘆息一聲,上前將老人扶起:“罷了,骨肉分離天涯,本是人間慘事。其實宋朝雖是漢人王朝,但是權貴欺壓、惡人橫行之事,又何嘗少了?你若定是要去,放著這般大船,多你父女亦是無妨,便帶同兩個都去罷了。”

那老漢喜出望外,當下就要拉著女兒叩頭,卻被老曹扶住。

許貫忠暗自點頭:“這個老珠戶,就在水面上吃飯的,必然識得風土水文,有他相助,當不致再出差錯。”

他邊想邊看了那父女一眼,眼神與明珠兒相交,少女立刻低下頭去。

當下眾人牽馬上了戰船,李俊、張順兩個忙上忙下,指點眾人操船,那采珠父女亦是主動幫忙,雖然從沒上過這般大船,但是水上行當觸類旁通,上手卻比別人快得多了。

不多時,李俊張順已將風帆揚起,逆著水流緩緩前行。

望著燃燒的小明珠堡漸漸遠去,曹操道:“這兩天趕路辛苦,兄弟們且分為兩撥,由李俊、張順分領,張順這撥且去艙裏睡覺,過幾個時辰,來換李俊等人休息。”

說完此話,曹操忽然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往西南方向看去,李俊順著他眼神看去,只見黑茫茫別無所見,不由動問:“哥哥,可是有什麽不妥?”

曹操茫然搖搖頭:“大約是有些累了,隱約聽見有人喚我名姓……”李俊笑道:“許是風聲潮音,一時聽差了,哥哥且先去睡,萬事自有小弟。”

曹操點了點頭,疑惑的又看一眼,自去艙中休息不提。

這時西南方向數千裏之外,大遼國薊州境內,九宮縣二仙山,半山腰裏的一座道觀,喚作“紫虛觀”的,觀中松鶴軒的前庭之中,一個神清貌古的長髯老道,仰頭望著星空,正在出神。

不多時,一個身高八尺的壯碩道人,四方口,絡腮胡,拿個鱉殼扇兒扇啊扇的,搖搖擺擺轉過軒前,打了個稽首,起身恭恭敬敬問道:“吾師,夜色已深,這般時辰喚了徒兒來,莫非有甚急緊事?”

那老道依舊望著天,眼中星光流轉,淡淡說道:“徒弟,你早年在江湖上走動,與梁山群盜結緣,他那幹人,許多都和你一般,上應天罡地煞魔星,轉世來鬧這世界。然而你我有緣做了師徒,為師又豈忍你多沾因果、徒增業力,以至於將來難得超脫?故此教你母親寫信喚了你回山,便是要你少同他們廝混之意。”

那道人聽了,感慨不已,連忙道:“師父一番好心,弟子心中省得。”

那老道又道:“為師收你時,便知你來歷不凡,曾耗心血算你生平,好為你趨吉避兇。按為師的推算,去歲十月,天貴星該遭劫數,天魁星無力遮掩,便有天速、天殺來我觀中,請你這天閑星去往救護,直至‘逢幽而止,遇汴而還。’便算了解你等前緣,你回山後,便可免下江南,脫身逃出‘煞沖明尊蓮花敗、罡犯江南弟兄折’這場兩敗俱傷的大是非,以後自得逍遙……”

道人聽老道娓娓道來,全是關愛呵護之意,雖然不盡明白,卻也大為感動,跪下道:“弟子何德何能,要老師為我耗費心力如此。”

老道擺了擺手,道:“莫做小兒女態,且聽我說來——老道我十年前所算之事,此前皆無所差,然而去歲至今,天速、天殺兩星遲遲不來,我本道是天機渺茫,為師功力有限,算得時間有所差誤,然而今日忽然心血來潮,夜觀天象,陡然發覺天象不知不覺間,卻是已經大變,於是耗費二十年功力細細盤算,這才發現,你等一百零八罡煞亂世的因果,竟然消化於無形,尤其幾個業力最重的罡煞,或是消了戾氣,或是斷了生機,此外又有許多其他的吉兇星辰,同放光彩,與罡煞混同一氣,觀此規模,非只鬧亂世間,竟是要重鑄鼎器、再造乾坤!”

道人聽得瞠目結舌,呆呆道:“師父你曾說,人命可改,天命難違,炎宋火德,難敵遼國水德,而女真應土德而生,滅遼、繼宋,這不正是天命麽?如何又有再造乾坤之說?”

老道搖搖頭,又點點頭,伸手指著一隅天空:“土可水,故可滅遼,火生土,故可繼宋,此乃女真土德。可是你看,有帝星起於山東,其色玄黃,此亦為土德之所繼也。”

“山東?”道人擡頭,望著彼師所指望去,喜道:“起於青州,那不是漢人麽?啊哈,漢人得天下,豈不比那些異族好得多?”

老道點點頭,又搖搖頭,嘆息道:“可是你看,如今那帝星不知何故,偏偏去了域外北疆,女真人秉土而生,立國為金,如今兩土相爭,外來之土未曾攜九州一統之大勢,如何能禁得起本土之土克化?你且看那裏,一顆妖星沖散了玄黃之氣,我怕這天機之變,又要因此復歸於前……若是如此,你等罡煞,豈非也要重蹈前轍?因此你我師徒,上為漢家血脈,下為徒兒你自家,都不得不插手此事,去對付了那個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