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回 名刀何妨贈佳人(第2/3頁)

許貫忠卻是不緊不慢,甚至帶出陣的長槍,都倒戳在丈許之外的泥土中,雙手攏於袖中,純以身法閃避對付攻勢:矮身、側讓、跳躍、倒躍……若說那巨鐮勢如狂風,許貫忠便似風中燕子,翻滾靈動,仿佛無半點分量般飄忽。

鬥了一二十招,碓井貞光大喝一聲,巨鐮兇悍橫掃,貫忠縱身而起,形似大鶴沖天,不料那碓井貞光忽然飛快揭下鐮柄上一道符箓,口中疾吐幾個古怪音節,揮手將符箓甩出,那符無火自燃,化作一團火球疾射而去,曹操等俱是一驚,卻見許貫忠於空中仰身,倒翻一個筋鬥,那火光幾乎擦著胸口打空。

碓井貞光再次大喝,單手握著巨鐮尾柄奮力掄起,巨大鐮刃自下而上劈去,這一下更是兇險——許貫忠此時人在半空,頭上腳下,眼見已是萬難閃避,曹操等不由失聲驚呼!

然而就在鐮刃及身的一刹那,許貫忠一聲清嘯,袖中雙手驀然抽出,一條細細鐵棒被他握住了兩端,往下一探,正頂住了鐮刀勾刃,順著勾刃弧度往下一滑,身形借力一翻,兩腿叉開,竟是穩穩坐在了碓井貞光雙肩之上,便似騎馬一般。

碓井貞光大驚,他一生廝殺,何曾遇見這般怪異招數?當下便要揮鐮往自家頭頂反砍,許貫忠卻是更快,提起一只手掌,嘭的一下,不輕不重拍在碓井貞光的百會穴上。

碓井貞光身形一凝,那鐮刀也停在了半途,他呆呆站在原地,雙目、耳眼中緩緩流出血來,隨即往下緩緩軟倒。

許貫忠就勢站在地上,彎腰取了他的巨鐮,打量兩眼,又拔出自己槍,徑自回返本陣,卻將鐮刀遞給了樊瑞:“樊兄,這兵器邪性得很,不知可能入兄台法眼。”

樊瑞大喜,連忙接過細看,歡喜無限:“這個兵器當真罕見,若是馬戰,上割人首,下勾馬蹄,不說妙不可言,也能出其不意。尤其這些符箓,甚為珍貴,且小弟待回頭慢慢研究……哈哈,多謝貫忠兄厚賜了。”

這時忽聽場中一聲慘叫,眾人連忙望去,卻是孫安一劍揮落渡邊綱的頭顱,腔子裏的血直噴出丈余高,便似個噴泉一般。

孫安氣不長出,見那鬼切刀落在地上,明亮若秋水,心中一動,彎腰拾起,又上前扯下屍身上的刀鞘。

城上源賴光看得大怒,拍著城墻怒罵不止——

先前巨鐮被許貫忠取走也罷了,不料孫安竟也有樣學樣,取了鬼切刀去。原來那鬼切刀,原名卻是叫做“髭切”,和另一把稱作“膝丸”的名刀,本為一對,乃是源氏傳家之寶,號稱“源氏の重寶”,授予渡邊綱使用,誰料竟被孫安掠去。

孫安不理會他叫罵,拿刀回了本陣,直走到克萊娜身前,抿了抿嘴唇,將刀遞了過去。

克萊娜一愕,瞪大碧藍雙眸,驚奇又茫然地看向孫安。

孫安被她看得幾欲改名孫不安,很是尷尬的抓了抓腦袋,口中喃喃道:“大和尚,這扶桑刀很是銳利,我想正好你會使,倒不如給你,那個叉叉劍有些拙長,其實不大合你的刀法。”

克萊拉之所以使七叉劍,只因用慣的太刀被曹操砍斷,才不得不借此劍應對曹操寶刀鋒芒也,如何不知道此劍長拙,其實不合自己路數?

反而這把鬼切,形制長短,與她原有武器很是相似,鋒銳更是倍增,心中豈有不想要的?只是一時不曾想到孫安之所以拾來,竟是專程要送給自己。

望著孫安不安的模樣,和他戰鬥時的沉穩威猛相映成趣,不由輕笑出聲,隨即兩朵輕紅飄上臉頰,伸手接過鬼切,輕聲道:“那……我便收了,謝謝你啦,還有,我這和尚本是假的,如今既然露了相,你叫我克萊娜便是。”

孫安大喜,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些什麽,只是連連點頭憨笑,兩只大手一時抓抓後腦,一時拽拽褲子,便似無處安放一般。

老曹看在眼裏,孫安忠厚高壯,克萊拉亭亭玉立,站在一處,恰是一對璧人,又見他兩個對望一眼,同時含羞扭頭,不由暗暗好笑,心道:本想著番人配番人,她和阿裏奇恰是一對,沒想到孫安兄弟倒是愛這調調兒,也罷,克萊拉本就敗在孫安手上,大約也是天緣湊巧了。

老曹這裏自在悠哉地想著拉郎配的破事兒,宮墻上源氏昆仲卻是痛斷肝腸!

眼見麾下四天王凋零殆盡,只剩一個金太郎還在苦戰,源賴光猛然搶過一張長弓,一把抓了五支箭,連珠射向欒廷玉,口中怪叫道:“金太郎休戀戰,速速回來!”

金太郎聽了,趁著欒廷玉揮槍抵擋連珠箭,果然扭頭就跑,口中兀自大吼:“你等著,你等著,兄弟們的血海深仇,將來必有所報……”

話猶未落,人已奔至墻下,斧頭甩起背上,伸手一扯繩索,便欲登墻而上,不料一道烏光疾飛而至,正砸在金太郎後腦上,金太郎只覺嗡的一下,眼前一黑,隨即背心一痛,低下頭來,卻見一截槍尖自心口冒出,欲回頭望望是誰傷了自己,卻覺一身引以為傲的力氣飛速消退,只得勉強擡起頭,望著源賴光一張悲痛的老臉,強擠出一個笑容:“主上,太郎不能在陪你殺敵了,敵人勢大,主上退、退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