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回 狼煙席卷潼關西(六)(第2/3頁)

兩隊人一追一逃,不多時到了蘭州城下,花榮不時放箭,每射數箭,便有一人落馬——

其實都是空弦,落馬的人,亦是騎術精湛的兵士做戲。

城上有諸胡留守兵馬,見此情況,一面敲鐘示警,一面便在城上大喝道:“什麽人?速速停下說話。”

時遷素能識得諸方鄉談,當即直起舌頭,說起西北鄉談:“哥哥,我是經商的客人,遇見一夥餓瘋的宋軍,若肯救我時,把五百兩銀子酬謝哥哥。”

城上守將一聽,怦然心動。

探眼望去,果然見時遷及伴當們馬上,一個個大小包裹沉甸甸、硬邦邦,墜得馬都跑不快了,顯然不是金磚、便是銀塊!

不由狂喜:昨天王瞎子說我有血光災,踢了幾腳才肯說實話,道是老子近日必有橫財,難道應驗在這裏?這個老兒倒是憊懶,下次遇見踢他重些,只叫他吐出實話來。

又看花榮等人,皆是一身風塵,衣甲破舊,暗自點頭:不消說了,這不知哪裏殺敗的宋軍,進退無路,只得搶劫商旅度日。他也必是餓得瘋了,不然豈敢追到俺城下來?卻不是把功勞塞俺手中來?待取了這批人頭,賣給西夏人也好。

原來這城中駐紮的兵馬,共是三百余個西夏兵,一千余吐蕃兵,外加一千多雜胡。

至於此人,正是個馬匪出身的雜胡,剛被西夏招安,麾下頗有幾百能廝殺的夥伴。

馬匪頭子正自盤算,忽見幾個吐蕃兵張望一眼,飛快跑下城去。

心中頓時一驚:罷了,這狗日們必是去告密了,引得那些吐蕃野狗來,豈不是分俺的食吃?

好在這處城門,多是他的人手,當即令人開門,自己領了二三百夥伴下城,氣勢洶洶便要去發橫財。

待匆匆出得城門,正見時遷等人,被花榮所部追上圍住。

時遷等滿口告饒,都戰戰兢兢下馬跪倒,那些宋軍笑逐顏開,把那些掛滿包裹的馬匹,盡數牽入手中。

馬匪頭子見了心急若焚,大喝道:“殺上去,莫被這宋賊劫了俺的錢去。”

幾百馬匪呼嘯殺出,宋軍們紛紛向東逃去,時遷等趁機起身,都逃到城門前,卻被守門小卒攔在門外。

時遷哭天抹淚,苦苦求告讓自己等人入城,又求兵爺們開恩,替他追回財物。

卻說花榮,見守軍出城,本要回馬而逃,細細一看,只得二百余人,不由暗自皺眉。

他心裏道:這般一個城池,豈會只有這些人馬?必是大軍未及殺出來。罷了,我且殺他一陣,勾他大軍入彀方妙!

這真正是藝高人膽大!花榮一念既定,臉上故意做出些怒色,開口大罵:“你等胡狗,欺人太甚,老爺們找些吃食,礙你甚麽?便來相欺!只今叫你一個個都死。”

說罷拉住戰馬,開弓便射,一套連珠箭,射了七人落馬。

花榮這手連珠箭本事,海內稱雄,何故只是區區七連珠?

卻是怕露出本事過於驚人,嚇退了這幹守軍,反而不美。

馬匪頭子大吃一驚,叫道:“啊呀,竟是個神射手!弟兄們快殺上去,近身了他便無章法。”

西北苦寒之地,諸族混居,民風素來彪悍,房頂掉下塊磚頭,都能砸死八個刀客,對於這些馬背上吃刀把子飯的,內卷極為嚴重。

因此這些能活著的,沒幾個把性命當回事,比之中原同行,格外生猛許多。

見花榮箭法厲害,反而都把馬速加快,有盾牌的支起遮面,沒盾的便使鐙裏藏身,懸掛在馬身一側,更有不少人取出弓箭還射,口中唿哨不斷,便似狼群圍獵,若是常人聽見,嚇也嚇個半死。

花榮不驚反喜,大笑道:“這般好膽,殺來才有趣。”

當即縱馬馳騁,一面左搖右擺避開來矢,一面發箭不絕,不多時又射翻十余人,都是敢同他對射的好手。

馬匪們畢竟人多,趁機追到近前,那頭領滿臉兇殘,猛然坐直身體,拔刀就砍,招式淩厲勁急。

好個花榮,一磕馬腹,輕輕避過,不慌不忙收好了弓,得勝鉤上摘下槍,唰唰一連幾槍,恰似龍出海,真如蟒翻身,殺得這匪首眼花繚亂。

匪首一口刀亂舞,大叫道:“這是個好手,兄弟們拼死並了他!”正待趁機退後,花榮把槍一擰,噌的一下,寒光電閃,匪首只覺心口一涼,周身氣力流水般泄去,呆看花榮時,早殺入人群裏去了。

世人都知花榮“小李廣”之名,卻忽視了那條槍,自出世來,戰過多少強手?何曾折半點威風?

也只有親近兄弟才曉得,“銀槍手”三字,豈是浪得虛名?

老曹親自引軍奇襲,兩三日奔行六百余裏,於這蘭州城,可謂志在必得。

如今成敗關鍵,就在能不能如願引出他城中主力,花榮自知重任在肩,豈肯松懈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