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看著那些孩子們一臉興奮又快樂地唱著“被剝皮~被剝皮~”奧爾頭皮也開始發麻。

但能怎麽辦?奧爾也只能露出笑容,然後瘋狂鼓掌:“唱得好啊,唱得好。”

這首歌的音樂非常好,節奏明快曲調活潑,但歌詞……是挺簡單又朗朗上口的,以諾頓語來說,還很對仗,隨便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得懂。

好吧,他該理解。想當年他知道《小印第安人》那首兒歌,實際上是在數頭皮時,那驚悚感比現在這首兒歌強烈多了。

他也該理解,白臉先生寫這首兒歌的意義,讓孩子早點知道生活的艱辛也是應該的——任何時代的孩子們是脆弱,但也沒那麽脆弱。

奧爾給白臉先生留下5金徽的獎金後,離開了孤兒院,他正走向公共馬車的車站,突然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蒙代爾警官!”

奧爾停步轉身,向他追來的是一位穿著粗布工裝的強壯男人,他有一對棕色的眼睛,神色兇悍,他的眼間距有些近,讓他看起來總是皺著眉,就像是一直處在暴怒當中。

但這張兇神惡煞的臉並沒讓奧爾產生反感,彎鉤幫的大漢們大多都這個樣子,而且對方讓他看著很眼熟,他應該是經常在周圍工作的人。

“您好,蒙代爾警官。我是布雷頓·霍桑。去年您告訴我可以在馬蹄街的光明教教堂得到食物。後來我不但得到了食物,還得到了一份工作。”男人說。

“您好,霍桑先生,我是奧爾維茨卡·蒙代爾,很高興看到您的生活重新穩定下來,祝您未來能夠生活得更加富足。”奧爾和霍桑握手,他幫過很多人,現在並沒想起男人說的“去年”到底是什麽時間,但他確實很高興看到一個人走上正軌。

霍桑兇惡的眼神露出一些好奇:“我聽說您在找一個藍眼睛黑頭發的人?”

這個提問讓奧爾略有些興奮了,但他並不沖動:“是的,我在找一個藍眼睛黑頭發的人,他三十多歲……”

“高,並強壯,很會用槍,還帶著十幾個人。”

如果加上“帶著十幾個人”這一條,那對方是卡爾洛特的可能就立刻增加到八成了。至於什麽談吐之類的,卡爾洛特是一個十分善於偽裝的人,為了融入某個階層而改變談吐是理所應當的。

“請您告訴我這個人的線索,我願意為您付出一筆酬勞。”

霍桑搖頭:“我聽說這個人傷害了很多女人和孩子,而您也幫助了很多女人和孩子……當您捉到了他,那就請負責我的案子吧。”

“好。”

答應下霍桑的奧爾是既興奮,又無奈的。

興奮於終於能有卡爾沃特的線索了,無奈則是當他解決了一個案子,後邊的案子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砸下來。想不接,或因為良知,或因為權勢,或因為職責,卻又不可能不接。

只能努力了。

一位極少踏足長溝街的面生狼人——波比·基西亞,換上普通人的工裝服,弄亂頭發和胡子,微微駝著背,跟隨霍桑前往了灰土巷。

在長溝街工作的建築工們,有很大一部分現在居住在灰土巷。這裏的房屋破爛,但很幹凈,墻角處灑著石灰,廁所裏還能聞見漂白水的味道,因為彎鉤幫會安排人手,隔段時間來清理垃圾。

進出的工人們大多臉色還好,腳步穩重,很多人的眼睛裏帶著期待的光。不像其它地方的工人,臉色灰暗幹癟,可能還帶著病,當他們成群走過就像是一群活屍。波比跟著霍桑走到了一棟出租屋前,兩人上了二樓,進了203房,十幾平的房間裏擺著六張高低床。

這是男女混住的,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在房間北邊的角落裏粘火柴盒,南邊角落的那張床上,則正有一對男女在深入的交流,他們甚至沒有壓低聲音,超過一半的床都有人睡覺,還有一張床上坐著四個人在打撲克,他們的賭注是烤熟的大麥粒——不是有十二個床位就住十二個人了。

房間裏有些汗水的酸臭味,還有些怪味,但至少沒有讓人無法忍受的強烈刺激性味道。

霍桑指著中間的上鋪:“這是我的床,我可以把下午的時間租給你,一周收15個艾柯。”

“不,太貴了。”波比啞著嗓子,就像是個被劣質酒毀了嗓子的人那樣說,“最多09個艾柯,這太吵了。”

“12。”霍桑說,“你至少找點合適的借口,不能更少了。”

兩個人討價還價時,波比也在四處打量,就像是真的在找降價的借口。

霍森床位左側床的下鋪,躺著一個男人,他身高至少有185公分,在工人裏,這是極少見的大塊頭,以至於這張床對他來說不太合適,他的兩只腳伸出了床尾耷拉在外邊。

他的左手枕在頭下,右手擱在腹部上,在他的右手虎口上,有一層厚厚的槍繭——繭子厚到這個地步的人,槍法不會太差,畢竟手熟。這男人閉著眼睛,確實是黑發,但半張臉都被厚密的胡子遮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