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沖突(下)

我前幾天就聽到關於提亞的事,是庫茲說的。提亞傷很嚴重,右側肩胛骨被矮人用釘錘敲碎了,這幾天雖然斷骨已經愈合,但是誰也沒想到斷成兩半的肩胛骨的骨縫是錯位的,新長出的骨刺已經紮進了肉裏,這種傷很痛苦,而且就算傷口愈合,錯位的骨骼也會影響活動,更別上還能再上戰場了。

這樣的傷需要醫術高明的老醫生接骨,而且是必須把愈合得地方敲碎從新拼接,整個商隊裏只有老庫魯具有這樣高超的醫術,可是這個固執的老頭對於親孫子和徒弟被矮人強盜重傷的事情,耿耿於懷,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是一句話:愛找誰找誰,想找我治病門都沒有。

“我和嘉差一點點就死了,我們拼了命才能活下來的”庫茲總是這樣對我說。

其實我知道果果姐的想法,作為追風者冒險團的成員,她需要為自己的隊友爭取一下,不然這位年輕人將會過早的因傷退出追風者,若是整個右手臂算是殘廢了,也許後半生都會因此而變得很慘淡。她這些天一直沒開口,我知道她說不出口。看到我的傷,她流了不少的眼淚,若不是她在那晚上拼著法力枯竭,帶著我們突圍,後又牽制了十數名矮人強盜,可能我和庫茲就死了。

我有點為難的看了看身旁的庫茲,這位敦厚善良的小獸人沒理會我懇求的目光,徑直去看肉餅熟了沒有,我嘆了一口氣。心想庫茲能在戰場上毫不猶豫的為我而拼命,但是並不意味著他淡漠生命啊。

一旁傳來了鼾聲,竟然是弗雷德大叔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商團裏的情況一定是很糟糕,才能把他累成這個樣子。想到商隊裏那些死去的人,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命運,死去的和活著的。

我坐在爐灶邊向裏面添柴火,庫茲先開蓋子看鍋裏的幹菜煮爛了沒有,他的動作很慢,過了好一會兒才蓋上蓋子,蹲在我身邊說:“要不我勸勸阿爺,救救他吧!”

“額?”我沒反應過來。

“他們團裏的人救了我們倆,我們不能欠他們的。回頭我去跟阿爺說!”庫茲咬咬牙,決定下來。

我摟著他的肩膀,心裏一下子輕松了下來,說:“恩。”

※※※

卡特琳娜從溪邊拎了一桶水回來,笨重的木制水桶個頭很大,她拎的有些吃力,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水也灑了一路。濺到美麗裙子上讓她有點心疼,隨手紮在腦後的紅色馬尾巴靈活的搖擺著,很是美麗。她將一桶水放到爐灶邊,直起腰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時候,她總會下意識的尋找一下我,這是琪格吩咐的,她每天最重要的就是照顧我。

醉醺醺的明遷摟著位容貌嬌美的舞娘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摟在那舞娘蠻腰上的手探進小衣裏,惹得那舞娘連連嬌嗔。看她衣裝華美,容貌從眾,就知道這位可能是某輛篷車裏大班級舞娘,兩個人走到卡特琳娜的身前,擋住卡特琳娜的去路。

“喂,紅眼睛姑娘!陪小爺睡一晚,要付你幾個銀镚?”

明遷忽然伸手勾住卡特琳娜尖尖的下頜,迫使她揚起了頭露出白凈的臉。然後放開身邊的舞娘,將頭探過來貼著卡特琳娜的耳根用帶有侵略意味的聲調說:“或許我可以找加沙狄,讓她將你送給我?”

加沙狄是帝都著名的舞蹈家,她也是這次舞團最大管理者,舞團的大娘。

明遷有些喝醉了,雙頰上爬滿了嫣紅的色斑,那些平時隱含在皮膚裏淡淡的雀斑被血液裏酒精染成了淺紅色,看上去有些令人惡心,卡特琳娜想要掙脫那只有力的大手,但始終沒能掙開。

見到卡特琳娜竟然敢掙紮,明遷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擡手就扇了卡特琳娜一個耳光,五道紅色的指痕瞬間印在她的臉上,打得卡特琳娜一聲尖叫。明遷臉上露出陰笑,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銀镚兒,用手指尖兒夾著塞進卡特琳娜雪白的乳溝中,陰陰地說:“給臉不要臉的賤貨,達伊那個傻瓜只會自尋煩惱。今晚上我在營帳裏等你,我想你和泊美會成為好姐妹的。”

明遷的話讓卡特琳娜臉色蒼白,白嫩的臉上印著的指痕彰顯了貴族與賤民之間的差距,貴族殺死賤民,只需要交付一點少得可憐的罰金,就可以避免刑罰。反之賤民殺死貴族的話,恐怕就會連累全家都要為貴族償命。明遷陰狠的眼神裏就有著決絕的味道,那是一種看向死人的憐憫,那雙冰冷的眼睛仿佛在說:倘若你敢抗拒我,我就殺了你。

其實這一幕發生的很短暫,我甚至還沒有做出反應,明遷的手已經松開了,用傲慢的帝國語對卡特琳娜陰陰地說:“那個銀镚兒就是今晚的定金,我知道你會來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