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怎麽不換新的?”

等到兩人真的一起躺在了同一張床上,應春和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大腦裏一直在不斷循環同一個問題——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任惟說想追他,他避而不答問要不要喝酒;玩真心話的遊戲,不知不覺間喝了很多;醉意朦朧間他邀請任惟跳舞,兩人在大雨裏起舞;他一時興起親吻任惟,雖然只是臉。

這夜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像是連環畫般,在應春和的腦海裏一節一節地滾動,充斥著荒誕、不可思議。通篇看下來,簡直是一幅糟糕的魔幻現實主義畫作。

這下他的酒是全醒了,連同困意也一起消失殆盡。

身旁的任惟已經睡著了,應春和能夠聽到他發出的輕淺呼吸聲,顯然沒受到半點影響。

任惟的睡眠質量大多數時候都很好,每次一沾枕頭就能睡著,應春和很早以前就知道,此刻在心底生出艷羨。

但又不止是艷羨,還有一點羞惱。

難道只有他會為兩人同睡在一張床上而忐忑得睡不著覺嗎?只有他會這麽沒出息嗎?

應春和轉過臉,盯著任惟的睡顏看,昏暗的環境並不能明確分辨對方的五官,但他卻還是這麽看了好一會兒。

睡著的人毫無察覺。

這人還真是沒心沒肺!應春和忍不住在心裏如此罵道。

鼻子聳動時,空氣裏有一縷淡淡的橙子味飄過來,是沐浴露的味道,與應春和身上殘留的香味一模一樣。

應春和這才意識到,任惟跟他用了同一款沐浴露。或許這些天都是,但他之前並沒有注意過。

同樣的橙子味在空氣中交織,縈繞在應春和的鼻息間,每每一呼吸都能聞到,惹得他心煩意亂,胸中像是堵了口郁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外面還在下雨,雨勢不再加大,但依舊淅淅瀝瀝的,落在屋頂上、窗戶上、樹葉上,滴答滴答。

聽著聽著,應春和的眼皮漸漸沉重,睡著了。

下雨天實在是太適合睡覺,加上前一晚還喝了酒、跳了舞,又笑又鬧,可謂精疲力竭,應春和醒來的時候已然不早。

剛醒來,他尚且睡眼惺忪,大腦還帶著宿醉後的昏沉,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視角好像不太對。

眼前這個是什麽?下巴?

他怎麽一睜開眼就看到任惟的下巴?

殘存的一點睡意登時消散得無影無蹤,應春和的眼睛驀地瞪大了。

嗯?!

他的手怎麽會搭在任惟的肩膀上?!他的腿怎麽會夾在任惟的腰上?!

他就是保持著這麽一個離譜的、樹袋熊一樣的姿勢在任惟身上吊著睡了一整晚嗎?

昨晚他自己事先做的一系列心理建設如今都好像幾個巴掌,啪啪啪打到了他的臉上,生疼。

正當應春和想要趁任惟還沒醒,小心翼翼地準備將自己的腿從任惟的腰上移開時,卻突然聽到一道聲音:“你醒了?”

應春和的動作頓住,半條腿僵在半空中,面無表情地與任惟四目相對,看著人嘴角那抹打趣的笑意咬了咬牙,用鼻子發出一個單音節“嗯”。

任惟就以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應春和僵在空中的腿,語氣略微詫異,但顯然明知故問:“應春和,你這是幹嘛呢?”

應春和哽住了。

準確來說,是梗住了,心梗的梗。

他該怎麽解釋他昨晚一個不小心不僅把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還把腿也架在了人的腰上?

其實這種睡相不好的事隨便解釋一下也就過去了,頂多是有點尷尬,應春和這會兒過不去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心裏有鬼,發虛,於是說什麽都不對,腦子裏都是空的。

“雨還在下,不知道今天我能不能走。”任惟偏頭看了一眼窗外,雨還在下,突然就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應春和心底也沒有答案,更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任惟能夠留下來,還是希望任惟能夠離開。

“不清楚,具體情況要等我給張叔打個電話問問才知道,先起床吧。”應春和終於結束了跟任惟那僵持的局面,得以逃脫的他飛快動身想要下床。

冷不丁的,任惟伸手抓住了他,把想要趁機溜走的人扯回來:“等一下。”

應春和毫無防備,被任惟扯了一個趔趄,身體栽下來,一屁股坐在了任惟的腿上。

應春和懵了,瞪大眼睛看向任惟:“你幹什麽?”

這麽一個變故,任惟把原本叫住應春和想說的事忘了個幹凈,對上應春和慍怒的臉,略微幹澀地回:“完了,我給忘了。”

應春和頗為無語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屁股動了動,想要從他腿上起來,結果發現自己的屁股好似碰到了某個部位,動作因此一頓。

沉默,兩個人都沉默了。

應春和的表情相當精彩,不像是單純的尷尬。

這種古怪的表情在他出口跟任惟說話時,任惟總算是知曉了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