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應春和,行嗎?”

應春和醒得早,不為別的,雨後空氣潮濕,濕氣侵入右手手腕,絲絲縷縷的痛在腕間縈繞。痛感並不劇烈,奈何應春和對痛比常人較為敏感,耐痛能力不好,很快就因此醒來。

他皺著眉,嘴唇煞白一片。

剛想起身,手腕上忽然一熱,是任惟的手掌貼了過來,輕輕握住,聲音裏還帶著惺忪的睡意,問他:“去哪?”

任惟身上溫度很高,讓應春和手腕的痛感有所緩解,聲音輕輕淡淡:“去洗漱。”

“先別去,再陪我睡一會兒。”任惟長臂一伸,將應春和已經到了床沿的身體又給撈回來,溫溫熱熱的氣息籠罩過來。

從前就是這樣,應春和素來沒有賴床的習慣,醒得也早,回回被任惟扯著一起賴床,好幾次險些打工遲到。

從學校裏搬出來在外面租房子住了以後,兩人每個月的開銷更大,應春和又好強,不喜歡什麽事都讓任惟出錢。任惟雖然每個月都給應春和打一次錢,美名其曰是房租和生活費,但應春和基本上沒動過。

應春和為了多攢些錢,同時打三份工,早上去便利店,下午去咖啡廳,周末還會去畫室當助教。

其他時候都還好,到了冬天,早上起床本就困難,身邊還有個賴床的火爐拉著你,恨不得倒頭再睡個回籠覺。

可惜應春和心裏知道條件不允許,貧窮的時候每分每秒都要擠出來,好能去換成維持生計的金錢。

現在應春和不需要出門打工,他擁有大把空閑的時間,也沒有一定要早起去做的事,心安理得地躺回去,陪任惟繼續睡在被窩裏。

任惟想親應春和的臉,嘴唇只碰到柔軟的頭發,移開一些,閉著眼睛含糊不清地道:“應春和,我好像夢見你了。”

這是常有的事了,失憶後的任惟經常會做夢,光怪陸離的夢時常讓他睡眠不佳,為此他還去看過醫生,開過一些助於睡眠的藥物。

但在確定夢裏的人都是應春和後,任惟漸漸不再抗拒做夢,反而開始期待每一個夢境,想從中找尋他與應春和的過往點滴。

“夢見什麽了?”應春和問他。

“夢見,你過生日,我給你買了蛋糕,你閉著眼睛許願,然後吹蠟燭。我還送了你生日禮物,是一個打火機。”任惟的聲音停停頓頓,努力抓住即將要從他的腦海裏飛走的零星片段。

很早以前,他不記得是在哪裏看見過一種說法,說的是,夢境裏通常是過去已經發生但被遺忘的事。

這一點在他真的失憶並找到應春和後,得到了一定驗證。

夢裏的事大多數已經發生,任惟抓住這一點,從而去尋找夢境與現實的聯系,想起應春和確有一個打火機,Zippo的,黑色。他見應春和用過,也記得打火機並不新,看起來已經用了很久,外殼的漆微微掉了,能看見底下的金屬鐵皮。

“嗯,確實送過,17年的時候。”應春和輕描淡寫地回答。

但任惟並不好糊弄,他很快意識到應春和並沒有煙癮,卻一直備著香煙的原因。

“應春和,你是不是因為我送你打火機,你才一直抽煙的?”任惟偏了偏頭,這回他親到了應春和的臉,一片雪花似的輕輕落在臉頰上,帶著陽光融化雪水的溫熱。

應春和不承認:“少自作多情,沒有這樣的事。我抽煙就不能是因為我自己想抽?”

早已熟悉應春和的心口不一,任惟笑笑:“好吧,但煙還是少抽,對身體不好。”

“啰嗦。”應春和不耐煩地下了床。

出去一看,應春和就被眼前一幕驚到了。

昨晚他和任惟進房間之前,他忘記關大門,飄進來的雨水在門口積了一灘水,連鞋架都被澆了個透徹。但這並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奧利奧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出去玩,渾身毛發都沾了泥巴,臟兮兮的,還跑回來將客廳踩得到處都是,泥巴色的小花開遍了整個客廳。

任惟從房間裏出來也見到了客廳慘不忍睹的景象,並且正好目睹罪魁禍首被應春和當場抓獲,扔進了浴室關起來。

收拾完小貓,應春和回頭看見客廳的景象臉色又是一黑,頭都痛了。

任惟立即道:“你先坐著,這些我來收拾,你別管了。餓了嗎?我給你做早餐,想吃什麽?”

冰箱裏有提前買好的吐司,應春和擺了下手:“我吃面包就行,冰箱裏有,我自己去拿,你去收拾吧。”

任惟卻沒同意,硬是去廚房開火煎蛋、熱牛奶,用吐司給應春和做了個三明治,整整齊齊地擺在盤子裏,牛奶裝在玻璃杯裏,端出去放餐桌上,這才招呼應春和過去吃早餐。

洗漱完的應春和走過去一看,盤子邊緣還有用番茄醬擠的一個小小愛心,紅紅的很顯眼。

任惟做家務的經驗約等於零,上一次拿起拖把估計要追溯到中學的勞動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