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陸行淵這一生大起大落,記憶從天衍宗開始形成了兩個極端。理性和感性的分離,偏執地走在一條看不見希望的絕路上,四周峭壁橫生,腳下是萬丈深淵,獨木難支。

他慘烈的那一世,不完整就是開端,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師無為。

清澈的劍鳴聲猶如龍吟,如虹的劍氣閃掠而出,不過幾個呼吸間,狼藉的廣場被劍氣蕩平,清掃出一片空地。

陸行淵持劍站在師無為面前,那雙血色的眼睛隱去了一切的情感,比深邃的漆黑還要冰冷無情。他的視線掃向師無為時,浮起一點笑意,一點帶著玩味和瘋狂的笑意。

師無為的手中也有劍,但他的神色沒有陸行淵那麽冷靜,反而帶著一點浮躁。這是必不可免的一戰,沒有幫手,只有他一個人。

站在他面前的也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一雙眼睛倔強而閃爍著仇恨的孩子。

師無為沒由來的恐懼,他默念心決,穩定自己的內心。

不知是誰的長劍率先劃破長空,劍影拔地而起,攪動了天地間的靈氣。在劍影之間,風暴形成的巨|龍嘶吼咆哮,四周的看客能夠感受到那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劍意。

無情和殺意的交織讓本就淩厲的劍意變得更加純粹,霸道,強勢,有能斬斷天地的孤傲,也有一劍平生的肆意。

陸行淵站在風暴的中心,人劍合一,劍隨心動。

風在劍刃之間,隨著劍刃劃過流暢的弧度,風一股股地凝聚,纏|繞在劍刃上。起初它們並不起眼,然而片刻之後,它們和四周的風暴交織在一起,陸行淵的劍影被隱藏,仿佛就這樣消失在天地間,讓人不知道下一劍從什麽地方刺出來。

師無為面色難看,他記憶中的陸行淵還是很久以前,自從陸行淵成為劍尊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過手。

陸行淵有多強?

這個答案師無為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為他看著陸行淵成長起來,對他的進步在了解不過。

兩年對於旁人而言,或許只是領悟了一個招式,但對於陸行淵而言,他會走的更高更遠。

劍心被動搖,手上的劍被風刃纏著,揮舞的不再似從前那般順心如意。

陸行淵沒有步步緊逼,但即便如此,師無為的心也亂了。在風暴之中,這場只有他和陸行淵的戰鬥,是過去和現在的交融,是復仇和成長的轉變。

他對陸行淵而言,曾是一座難以翻越的大山,但是現在這座山不再高不可攀,陸行淵的劍能夠輕易的穿透。他早已攀登過這個山頭,朝著更遠的目標進發。

“別擔心,我不會殺死你。”

陸行淵掌控戰鬥的節奏,他的聲音冷靜,玩味,有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挑釁。

師無為深吸口氣,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心態。他的修為遠高陸行淵,不該被壓制成這樣。

反擊的劍刃用絕對的靈力沖破陸行淵的封鎖,絞碎四周的風暴,把陸行淵的劍從風穴中逼出來。靈力碰撞之下,陸行淵松開手,破厄脫手而出,被師無為的靈力擊飛出去。

灌注在劍刃上的靈力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師無為更進一步,氣息籠罩陸行淵,劍刃穿透層層劍影的防禦,刺入陸行淵的肩膀。

仿佛是用壓倒性的力量來戰勝了一起,師無為的臉上浮現了得意的笑。他的劍又進了幾寸,但很快被陸行淵的手掌握住。

被魔血改造過的身體,空手抓住劍刃,讓其難以撼動分毫。

師無為往前撞去,推著陸行淵砸在一旁的紅色圓柱上,譏諷道:“不自量力。”

鮮血染紅了陸行淵的衣服,刺痛麻痹了手臂,他沒有蹙眉,反而露出了瘋狂的笑意。

“師無為,你當真是一點都不記得對我做過什麽嗎?你抓到我了,開心嗎?我也很開心。”

師無為莫名的討厭這個笑意,仿佛是年少的陸行淵站在他面前,不屈服的傲骨不管如何被打斷,最後都會再一次好起來。

“你就不該活著,你這樣的人就不該被生下來。陸隱川,你就是個錯……”師無為抽出長劍,想要再給陸行淵一擊。可是他的劍還沒有刺下去,陸行淵就一掌將他擊退。

師無為愣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陸行淵靠著圓柱,捂著傷口,手上什麽都沒有。

他的劍呢?

師無為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一股不妙的感覺在腦海裏升騰。

在這短暫的交鋒中,有什麽聲音摻雜在裏面,嘩然一片。

“不!”

謝廉的尖叫引起了師無為的注意力,回頭

的一瞬間,他看見了陸行淵的劍貫穿了呂年的心臟,鮮血噴了謝廉一臉。

呂年低頭看著穿胸的劍,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擡起頭望向師無為,張嘴想說什麽,卻噴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身體無力地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