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三宗(第2/3頁)
這一座山嶽並非顛倒山的全貌,登上山巔,便會發現一幅無比玄奇的仙家畫卷,只見崖邊堂皇架有一座雲橋,斜斜延向天中,直至另外一處山巔——
不錯,只見那斜上方處一座龐然仙山倒懸,根在天,峰在下,連那山間宮觀、亭台樓宇竟然也皆顛倒而建,基底在上,檐瓦在下,如是目力強者甚至可以瞧見,道人羽士來去山間,行動如常。
上下兩座山嶽,仿佛兩處世界一般,雖離得極近,卻截然相反。
這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兩座山嶽,下方屹立大地者為上界山,上方倒懸者為下界山,上界山與下界山相加起來,才是靈寶宗山門,顛倒山!
一名衣衫襤褸的稚齒少年,不知費盡多少艱辛,終於登上此處,目睹了這一仙家奇景。
“夢中仙緣,是真的!”那少年目中透露出無窮喜悅,只是在下一刻又化為躊躇。
該如何去到那倒懸山中呢?
少年行近了那雲橋一看,登時駭退兩步,那雲橋遠望仿佛仙雲團聚,近看竟然只是一層薄薄霧縷,全不似能行人的模樣。
真能從此處過麽?
躊躇許久,少年將牙一咬,邁步踏了上去。
這一幕,落在下界山上兩位道人目光之中。
“這便是胥師叔神遊澤西大地,尋到的修道種子?”
這場景亦頗為奇妙,兩位道人一者垂垂老矣,一者年少英武,那老道卻喚少年道人一聲師叔。
不過這在修行界中,並不罕見,何況元神真人相由心生,便更加不能以外貌論斷了。
胥真人微笑道:“不錯,師侄以為如何?”
老道緩緩道:“資質尚可,心性尚可,能得師叔緣法,也算氣運深厚吧。”
他口中倒沒什麽負面評價,不過言語中還是透露些許不以為意,胥真人訝然瞧了他眼,忽道:“雖說有何成就,還要日後再看,但如此資質心性,已經可堪培養了。”
胥真人似乎其實知道這位師侄心中所想,緩緩道:“不是如那道妙子、鐘神秀般的才叫修道天才,他們也不是一日之間就走到如今地步,培養門人,還是需耐心些。”
“師叔教誨的是,是侄兒心切了。”老道微嘆道:“可三宗萬載以來,上玄宗號稱玄門魁首,太素宗日漸壯大,唯我靈寶宗呈現滯勢。”
“如今大劫將至,上玄宗先有玄瀾煉就元神,後有鐘神秀顯露鋒芒;太素宗也有道辰繼位,更有道妙子橫空出世。”
“我靈寶身為純陽道統,數萬載正宗,卻總落人一步,小侄不得不心切。”
“我都知曉。”胥真人微微點頭,卻道:“上玄不是永恒鼎盛、沒有低谷,太素亦非開始便是正宗,你也知我靈寶乃是純陽道統,玄門正宗,只此一項,便可保永世源流,一時先後說明不了什麽。”
“耐心些。”胥真人再出此言,面上露出微微笑意,朝下方一指,說道:“何況上玄有鐘神秀,太素有道妙子,我靈寶不也有載道子麽?”
老道循目望去,只見一名三旬模樣的沉穩道人,帶著一名稚童,端坐一瀑飛流之下,瀑布作響,似乎不能擾亂其心,參玄悟道之中,面上還顯露出沉浸的微微笑意。
老道眉頭微挑,似乎有些訝異,胥真人知他所想,言道:“進境緩慢不見頹喪,道法有成不見驕矜。”
“你選定此子培養,做的不錯。”
老道面色稍霽,緩緩應道:“小侄雖然心切,但還不至揠苗助長,載道確實沒辜負我的期望。”
胥真人微笑頷首,似乎有片刻思索,忽地將手一招,何載道同那稚童突然便到了眼前。
察覺環境變幻,何載道不見驚惶,眉頭微微一動,睜開雙目環視一眼,緩緩起了身來,不卑不亢行禮道:“弟子何載道,見過胥真人,商真人。”
胥真人面上現出高深莫測的神色,說道:“載道,你可聽說最近神洲風聞了麽?”
何載道應道:“未曾。”
胥真人並不感到奇怪,隨意一指,何載道便覺有訊息自心中流過,目中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胥真人問道:“如何作想?”
何載道應道:“盛名底下無虛士,道妙子之風采,實令弟子心折。”
胥真人呵呵笑了笑,說道:“好,你可去了。”
這忽如其來的召喚就如此莫名其妙結束了對話,何載道不禁思索胥真人究竟有何用意,面上則是躬身行了一禮,言道告退。
胥真人只是微微頷首,任由他去,何載道微一拂袖,將那似乎正在打坐的稚童打得險些翻倒在地,那童兒這才如夢方醒,抹了抹嘴角口水,喚道:“師尊,功課結束了?”
何載道淡淡道:“還不起來拜見祖師。”
那童兒大吃一驚,忙爬起來見禮,胥真人與商真人自然不會與一小童計較,含笑受過了禮,何載道才攜小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