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太後懿旨(第2/3頁)

說著話,王瑾瞥向一旁的袁彬和侍奉的幾個宮人,猶猶豫豫的沒有說下去。

朱祁鎮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與此同時,他先前的那股悲春傷秋的情緒,也立馬一掃而空。

之前的時候,孫太後已經寫過一封信給他了,如果有要說的話,當時就說了,但是很明顯,當時孫太後的意思,是讓他自己斟酌,不必著急回京,所以,朱祁鎮才一直悠閑的呆在宣府。

但是如今,孫太後再遣人來,帶來了“口信”和“懿旨”。

前者意味著,有些話孫太後不便寫出來,只能讓心腹來口耳相傳,至於後者,用上了“旨意”這種形式,就帶著幾分必須的意味了。

兩重加碼,朱祁鎮頓時意識到……

“京城出什麽事了?母後說什麽?”

急急的問出口,朱祁鎮瞧見王瑾躊躇的臉色,又道。

“放心,朕自南歸之後,所用的人都是心腹,這幾個宮人,是在瓦剌時就照顧朕的,至於袁彬,更不必有疑,到底出了什麽事?”

於是,王瑾這才放下心來,道。

“回稟皇爺,聖母托奴婢帶的話只有兩句:東宮恐生變數,請皇爺莫再遷延,速歸京師。”

說著話,王瑾從袖中拿出一份華貴的絹帛,遞了上去,繼續道。

“這是聖母親筆所書,加蓋了皇太後寶印的懿旨,請皇爺禦覽。”

袁彬上前,將懿旨拿了過去,展開放在案上,朱祁鎮凝神望去,只見上面寫道。

“上聖皇太後孫慈諭,曉太上皇帝祁鎮。”

“去歲秋末,虜賊犯邊,汝為天子,總率六師,罰罪懲賊,不意為奸邪所誤,北狩虜廷,朝野上下,宮廷內外,皆恨責虜賊,盼君父早歸。”

“彼時社稷動蕩,宗廟殆危,也先虎視雄雄,圖我京師,吾雖後宮之人,卻不得不入外朝,先立太子,定臣心,再命郕王攝政,安穩社稷。”

“後得汝自虜中遣使傳書而來,欲禪大位,絕虜賊挾天子以令朝廷之念,為社稷計,吾與群臣共扶郕王即位,先退虜賊,再圖迎復。”

“今虜賊已退,吾與皇帝數遣使臣,終令爾自虜中南歸,自得報日,吾與端靜皇後,日夜期盼能早日團聚,太子雖幼,亦日日對汝畫像請安叩首,純孝一片。”

“不意歸途之中,汝祭奠死難官軍,竟心緒不穩,盤桓宣府不歸。”

“爾為太上皇帝,固當憫憐諸軍民將士,然大明以仁孝而治天下,汝既為兄為父,亦為夫為子。”

“身為人子,汝有老母深宮期盼;身為人夫,汝有賢妻日夜翹首,以淚洗面;身為人父,汝有純孝幼子尚待教導養育;身為人兄,汝有皇弟屢屢相請。”

“天子當受社稷責,人子卻當奉孝雙親,如今汝盤桓宣府,令老母妻子憂心,豈無愧疚之意?”

“汝見此懿旨,則令起行速歸,不得遷延,此諭!”

應該說,這份懿旨的口氣極為嚴厲,堪稱斥責,將朱祁鎮盤桓宣府的行為,直斥為不孝不悌,不慈不愛。

如此嚴厲的口吻下,隱藏的是這位聖母皇太後,急迫要讓他回京的心情。

這番態度已經表明了,朱祁鎮必須要回去!

與此同時,這封懿旨當中,也隱隱約約透出了很多東西。

譬如,孫太後刻意強調,先立太子,再命總政,得虜中書信,命禪大位,吾與群臣共扶郕王即位……

這些用詞,讓朱祁鎮立刻就反應到,當初土木之後,為了皇位的歸屬,而產生的刀光劍影。

這些事情,都是極為隱秘,知道的人極少,同時,又不能落於紙面的。

孫太後這是在提醒他,遠離政治中心,意味著他有很多的事情,都得不到消息,而信息的不對等,會造成決策的失誤,這是政治上的大忌。

將懿旨緩緩合上,朱祁鎮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再度睜開眼睛時,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

這些都是後話,回是肯定要回去的,但是,孫太後之前傳信時口氣還頗為平靜,如今卻如此大變,必然有所緣由,那麽……

“王瑾,你告訴朕,深哥兒出什麽事了?”

於是,王瑾便一五一十的,將京中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雖然說,囿於他的身份,不可能得窺全貌,但是僅憑他說的這些,就已經夠了。

開蒙出閣,賜封太子三師三少,但卻不置太子府屬官,堂而皇之的,讓深哥小小年紀,和生母分離……

這一切的手段,朱祁鎮落在眼中,自然能看得出更多。

他的好弟弟,將太子捧的高高的,但是卻不給絲毫真正的好處……

登高,易跌重!

看著太上皇沉思的模樣,王瑾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大著膽子道。

“皇爺,其實還有句話,聖母沒有吩咐,但是奴婢知道,這是聖母一直在擔心的,所以奴婢鬥膽,多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