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院子裏的藥爐被撤了, 空氣中卻彌散著藥汁的苦澀氣、
榮嫗將窗子打開通風,驅散這幾日盤踞在屋內的那股病氣。
今日是這段時間裏少見的明媚天,陽光照在窗上, 投下一簇影子, 將屋內照得亮堂些許。
喧鬧聲源源不斷傳進屋內,榮嫗一邊豎著耳朵聽外面, 一邊道:“通風的時候夫人要蓋好被,您剛剛退燒受不得涼。”
她嘆氣道:“今年真是流年不利,這才幾個月,夫人就接連生了兩場病。”
宋初姀身子雖說不上特別好,但這麽頻繁地生病還是頭一遭。
榮嫗:“等夫人病好了,應該去青玄觀請個平安符回來, 看看是不是沖撞了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震耳鐘聲, 榮嫗一怔, 訥訥道:“是新君登基了。”
新君登基, 那就預示著南夏徹底成了過去。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後會有新貴崛起,她們這些前朝世家, 又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宋初姀抓著被褥的手不由得微微縮緊,直到指尖泛起清白, 才恍然問:“崔家可是去了?”
榮嫗道:“崔家去了, 是三郎君與他的夫人一同去的,老夫人沒有出屋。”
她說著, 想到什麽, 低聲道:“要不是夫人生病了,三郎君本來想叫夫人一同前去。”
她與新君之間的事情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 崔三郎打得什麽主意不用猜都知道。
宋初姀想到那日新君對她說的話,忍不住垂眸。
她不知新君為什麽要讓她去,但是她未去,也不知新君會不會責難。
上了年紀的人說話總是絮絮叨叨,榮嫗見夫人不回話,便自顧自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什麽那個新來的狐媚子很不安分,這段日子惹了不少後院娘子生氣。還有七郎君後院裏幾個娘子想要來探望她,卻都被擋了回去。
此等種種,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說了好一會兒,榮嫗覺得口幹舌燥,轉身想去拿水喝,卻在擡頭見,看到原本已經醒了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又睡著了。
她驟然噤聲,上前摸了摸見她沒有發燒,微微放下心來。
她曾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但也知道現在誰是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事,下人又怎麽好過。
榮日暖陽下溫度卻是一如既往的冷,待屋內那股沉重的藥味散去,榮嫗小心合上窗戶,退了出去。
建康城內熱鬧了一整日,崔府小院卻一如既往安靜。
傍晚時候,榮嫗照理來看夫人,見她沒有重新發熱,總算是徹底放下心。
一連燒了三日必然十分耗費體力,榮嫗沒有叫醒她,將暖爐往正中央擺了擺。
就在此時,屋門突然被敲響。
榮嫗一驚,先是去看宋初姀,見她沒有醒,松了口氣。
“誰啊?”她壓低聲音,生怕驚醒熟睡的人。
外面的人沒有出聲,只是隔了一會兒,又敲了敲,這次敲門的聲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誰會在這個時候來?
榮嫗看了看外面的昏暗的天色,心下打鼓,卻還是步履蹣跚地去開門。
她走到門前,猶豫了一下,緩緩將門打開,一擡頭,卻看到了站在門前,周身威壓的陌生男人。
月色下,她看到男人華服上的十二章紋,臉色微變,立即猜到了眼前人身份。
誰能想到,新君會在登基之日來敲有夫之婦的門。
裴戍半個眼神都未分給她,大步邁進房中。
榮嫗沒有攔,也不敢攔。
她指尖顫抖著將房門關上,步伐不穩地往院外走。
趨利避害,人之本能。便是忠仆,也是如此。
宋初姀醒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她透過重重床幔看到立在不遠處的身影,低聲道:“是榮嫗嗎?”
那人沒說話,她微微睜大眸子,隱約看到是個男人。
“是崔忱嗎?”她又問。
這次那人終於動了,向著她的方向走來。
原來是崔忱,她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卻見床幔猛地被掀起,冰涼的大掌有些粗魯地捏住她下頜,不由分說俯下身來。
男人身上還帶著未退去的寒意,貼上來的瞬間就將她凍得打了個哆嗦。
他口中帶著一股烈酒的味道,舌尖放肆在她口中掃過,似要讓她也沾染上酒香。
辛辣味道在唇齒中散開,滴酒不沾的宋初姀被刺激地流了淚。
她下意識去推,卻被男人猛地攬住腰,將她往前提了提,與他嚴絲合縫貼在一起。
她只著了中衣,貼上去的瞬間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心跳。
裴戍察覺到了她的眼淚,動作卻沒有停,甚至開始變本加厲。
粗糲的手指不安分地劃進她中衣,在她肌膚上留下一陣癢意。
冰涼的掌心貼在她腰側上汲取溫暖,宋初姀微微一抖,本能向後躲,卻又被男人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