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情郎兩個字被他沙啞的聲音念出來格外奇怪, 宋初姀張了張唇,不自在地偏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話。”
裴戍出聲, 攝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神色意味不明。
他越是逼問,宋初姀就越是抿唇, 直到將下唇咬得微微發白,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見她不說話,裴戍手指更加用力,很快在她腳踝處留下幾道指印。
紅色的印記落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紮眼。
裴戍瞥了一眼,粗糲的指腹漫不經心在上面摩挲起來。
冰涼的腳腕被男人攥得微微發熱, 細微的癢意傳來,很是磨人。
宋初姀不舒服地動了動腿, 身上湖綠色的裙擺輕輕滑動, 晃花了男人的眼。
“嬌氣。”
裴戍突然開口, 手下動作卻輕了些。
他力氣本就大,若是不想將人弄疼就要強行控制力道,可就算再小心, 還是會將痕跡留在她皮膚上。
裴戍看著她腳踝上的紅印子,突然想到乞巧節那晚他畫下的一朵朵梅花。
周遭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 殿門突然被敲響。
小太監的聲音傳進來,似乎是怕驚擾殿中人, 格外小聲喚道:“君上?”
裴戍停了動作, 卻沒出聲。
小太監將耳朵貼到殿門上,沒聽到什麽羞人的聲音, 這才大著膽子道:“晏大人求見。”
如今這個時候,能讓晏無歲來回跑的也只有世家的事情,不能不去。
裴戍看向宋初姀,卻見她注意力全都放在被他攥在手裏的腳踝上。
眉梢微揚,裴戍站起,捏著女子下頜狠狠落下一吻。
他動作突然,宋初姀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男人侵占了呼吸。
“等本君回來。”
裴戍松開懷中人,剛要轉身,卻被身後人拉住了袖子。
他回頭,卻見坐在床上的女子臉色漲紅,雲鬢微散,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心中微動,去抓她的手。
宋初姀呼吸急促,語氣有些快:“君上是要處理世家的事情嗎?”
裴戍動作微頓,掌心將她指尖裹起,目光漫不經心落在她紅唇:“你想說什麽,為崔家求情?”
宋初姀搖了搖頭,松開他的袖子,低聲道:“冤有頭債有主,只是想問君上,若是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會不會被連坐?”
她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漸漸只剩下氣音。
裴戍神色稍好,捏了捏她玉指,道:“不會。”
聞言宋初姀松了口氣,還想要說什麽,卻聽裴戍開口:“不會是不會,但你若是敢為崔忱求情,本君第一個殺他。”
宋初姀噤聲,將手縮進袖子裏不說話了。
她剛剛確實想為崔忱說些好話,崔忱這個人風流成性放蕩不羈,但是卻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救過她。
她想到自從染千金散之後便如同廢人的崔忱,心中難受得厲害。
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說中了,裴戍磨了磨後槽牙,轉身就走。
宋初姀注意力沒放在他身上,也不知他生氣了,還在想著千金散的事情出神。
——
九華巷口門可羅雀,長年滾過車輪的青石板寂靜下來,偶有行人踏過,石磚微微翻起,一派頹然之色。
崔忱踏進崔府大門,府中小廝立即上前拍走他身上的灰塵。
崔縈急匆匆跑過來,焦急道:“七哥你終於回來了,盧郎怎麽樣了?”
距離盧家郎君被下大獄已經過了半個月之久,如今不止沒有將人救出來,新君甚至命人徹查世家,勢要先個底朝天。如今世家人人自危,紛紛躲在家中不敢出來,生怕新君一個不高興將他們的腦袋給砍了。
崔忱看向崔縈,抿唇道:“他出來了。”
“什麽?”崔縈一怔,先是一喜,又吃驚道:“前幾日不是說不放人,怎麽突然就放了?”
她眼珠動了動,破涕為笑道:“七哥,是不是沒事了?新君根本就不敢動九華巷的人是不是?”
崔忱臉色蒼白,看著自己這個還在笑著的妹妹,無奈搖了搖頭。
“你的好郎君,可做了不止那麽一件惡事!”
“什麽意思?”崔縈見崔忱表情不對,唇角向下彎了彎,有些忐忑看著他。
崔忱從懷中拿出一摞宣紙放到桌子上,冷冷道:“逼死外室、強占下人之妻、奪人良田......”
他將宣紙翻開,抓著崔縈去看,越說越怒:“還有這個,醉酒殺人!還有這個,將人打死!”
崔縈眸子睜大,偏頭看向崔忱,握著那摞宣紙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他回來是什麽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