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頭之火
說是要告白,但喻年磨蹭了兩個禮拜,都沒有想好,他到底是應該把祈妄推倒在床上,強硬地說我喜歡你,還是約到浪漫的楓葉樹下,像偶像劇一樣深情款款地背誦情書。
但他沒寫過情書,甚至沒有怎麽收過。
現在這個時候,大家告白要麽當面,要麽通過手機發消息,就算桌肚裏有信封,裏面也早就沒有了洋洋灑灑的少女心事,裝的多半是一張紙質票,邀請他一起去看演唱會或者去遊樂園,口氣十分不容拒絕。
喻年心想,他倒是也很想跟這些妹子學一學,氣勢洶洶地逼問祈妄,一臉這件事根本沒有商量的表情。
最好趁祈妄懵逼的時候,把人直接推在床上,一鼓作氣,拿下本壘。
可惜。
祈妄看著比他兇多了。
他被逼到墻角也只會一臉無辜,但祈妄可能反手就能把他吊起來打一頓。
這讓喻年長長地嘆了口氣,試卷上的英語單詞像浮在水面的泡影,一個接一個地從他眼前掠過,一個也沒能記住。
祈妄也在旁邊看書,他看的是畫冊,聽見喻年的嘆氣聲,他轉過頭去。
今天恰好他跟喻年都輪休,喻年非要賴在他的房間裏學習。
也沒什麽理由,理直氣壯地說覺得他的屋子更明亮溫暖,在他身邊也能看書看得更認真。
簡直歪理。
不過他也不太介意,沒有去戳破喻年的胡說八道,而是任他穿著家居服,趴在了自己的單人床上。
但是來了他的房間以後,他冷眼觀察,喻年那張試卷似乎就沒有做過幾道題,還一直唉聲嘆氣的,動不動就發呆。
“你怎麽了?”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嘆什麽氣?”
最近喻年常常像是有了心事,總是幽幽地出神,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他。
喻年擡起頭,幽幽地看向祈妄。
他心想,還嘆什麽氣。
你要是乖乖讓我推倒,我才不嘆氣。
但這話當然不能說。
他心煩意亂地翻了翻手裏的英語閱讀,隨便找了個借口。
“沒什麽,這篇閱讀狗屁不通,根本讀不懂。”
這完全是扯淡,他英語溜得很,十二歲就能口齒清晰地跟金毛小老外聊足球了。
他只是隨便找了一份雅思試卷,看看自己有沒有退步。
祈妄卻信以為真。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喻年旁邊。
他也坐在了床上,床墊柔軟地凹下去一點,他一只手撐在了喻年的身旁,另一只手拿過了試卷上的那支筆。
從姿勢上來看,喻年完全被他攏在了懷裏。
他微微低下頭,去看試卷上的那篇閱讀。
一股若有若無的柚子沐浴露的味道輕緩地垂上來。
喻年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像一只被叼住了後頸的貓,連指尖都凝固在了原地。
他背對著祈妄,看不見祈妄的表情,可是他只要稍微往後退去,就會貼上祈妄溫熱結實的胸膛。
祈妄的手跟他也靠得很近,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黑色的中性筆,被映襯得白皙如玉。
他連呼吸都放輕了,因為他稍微偏過頭,旁邊就是祈妄的側臉。
他感覺到祈妄跟他更靠近了一點,那只黑色的中性筆在雪白的試卷上劃過,隨意地寫下一個單詞。
“選sustainable,”祈妄低聲說,“讀空格的關鍵信息,在原文裏找到同義詞,就能替換了。”
祈妄的聲音清清冷冷,像窗外深秋的風從耳邊拂過。
喻年一個激靈。
他低下頭,也去看那道題。
他微微蹙起了眉,奇怪地看向了祈妄。
那道題確實是“sustainable”,他剛剛就看出了答案。
但是這套卷子對於普通高中生來說應該難度不低。
他腦子裏又莫名閃過了宋雲椿那句,“祈妄成績可好了。”
他的視線變得更為疑惑。
成績很好。
那到底為什麽沒有去大學,而是在一個小小的餐廳裏調制咖啡。
“怎麽了?”祈妄也偏過頭看他,“還有哪些不會嗎?”
喻年搖了搖頭。
他也無心做卷子了,把試卷收了起來。
已經靠近十一月了,這幾天降溫,但也許是屋子裏狹窄,關上門就還是溫暖如春。
他躺在祈妄的被子上,一錯不錯地看著祈妄。
他的視線略過祈妄攤在桌子上的那本畫冊,還有放在角落裏,畫到一半的一張靜物圖。
自從白天也賴在祈妄的屋子裏,他才發現祈妄的房間裏有許多自己以前沒有注意的東西。
畫筆,顏料,畫冊,書架上還有不少高中的教科書和試卷。
只是一般都會被好好地收拾起來,畫架上也會蓋上遮擋的白布,連書架上的玻璃櫃門也不是透明。
不長久停留在此地,很難會一眼發現。
喻年像貓一樣舒展身體,又輕輕地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