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清嫵死死咬住下唇, 無數蚊蟲叮咬的癢意,幾乎要鉆進骨子裏,刻入她所有的感官, 讓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處。
在馬車本來的晃動下,越發顛生顛死。
裴慕辭擦掉她鬢間的香汗, 盯著她的眼睛, 企圖從裏面找到些溫情。
奈何裏面什麽都沒有。
陌生又決然。
裴慕辭按住她身後的繩結, 將虎口放在她的雙唇之間, 給她一個發泄的出口。
而她沒有半分猶豫,一口咬上去, 使了全身的勁。
牙齒嵌進他的虎口, 他卻享受著由她賜予的疼痛,有種久違的腳踏實地的感覺。
她咬住不松口,好像借此機會在報私仇。
裴慕辭也看出來了她的想法, 淡淡勾唇, “可以了。”
清嫵不肯,和他犟著勁,仿佛要證明自己的神志還很清醒一般。
裴慕辭稍稍撤力, 便摁住了她的下齒, 撐著她的檀口無法閉合。
她死死瞪住他,就是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裴慕辭用掌心壓住她的小腹,推擠著勉鈴去往各處, 讓每一個角落都雨露均沾。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1]。
裴慕辭默在一旁冷眼相觀。
這種冷靜自持幾乎到了可怕的地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股想欺身占有的欲望,已經沾上了幾分病態的偏執。
他想他再也經受不起這幾個月這樣的折磨了。
可現在她的心不誠, 不求,他就不給。
馬車車頂掛著的鈴鐺隨著晃動發出“叮鈴鈴”的響聲,蓋住低軟撓人的哭泣。
軍士們生怕聽見什麽不該聽的動靜,腳步越落越遠,連顧寒江都在心裏罵罵咧咧之後躲開了些,安乞神色如常的揮了下馬鞭,讓馬兒走的更平穩些。
一時間竟只剩下一匹馬跟在馬車旁。
杜矜垂著眼,拼命攥緊手中的韁繩。
——
渠州的土樓近在眼前,馬車剛進城門,梅永便迎上來。
裴慕辭撩開車簾時,臉上血色全無。
安乞只會簡單地包紮止血,要想處理傷口還是得請醫師來。
“公子,回州府清理一下吧。”
他身上穿著那套被血染透的衣衫,同色系蓋住傷口,看不出來嚴重程度。
“直接去營裏。”裴慕辭想一次性把南朝的問題解決了,早日回京。
他擡手拂開清嫵額上粘緊的濕發,下一句對著梅永,“讓徐鶯來營裏住段時日。”
營裏找不到身家幹凈的女婢,總歸徐鶯見過清嫵,讓她來再合適不過。
絡腮胡將軍在校場上操練,軍營裏空空蕩蕩的。
裴慕辭把懷裏的人慢慢放入床榻,換了身幹凈的衣衫,走到桌案邊翻看這幾日堆砌的軍報。
顧寒江跟他抱怨了好多次書信多的像片片雪花,讓他自己抽時間處理。
裴慕辭挑了些打開,視線卻被床上的小小凸起吸引,慢慢沒了心思。
清嫵背身蜷在暖和的床鋪裏,臉上還帶著藥力解除後的紅暈,視線一直盯著錦衾上的龍紋,眼底一片清明。
身後傳來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接著聽見外袍掉落堆砌在地上。
帳內沒有燃燈,所有的輕響都被無線放大,對陌生環境的茫然逐漸變成了從心底透出來的恐懼。
長睫微顫後,她努力穩住氣息,讓自己看起來真如熟睡了一般。
突兀而來的手臂一攬,她身後驀然貼上一層冰涼。
清嫵呼吸跟著抖了兩下,才壓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
“殿下啊……”裴慕辭似嘆似喚,說完後卻再沒有多余的動作,宛若將她當成一個靠枕夾在懷裏。
那種讓她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宛若兩人就該這般親密無間。
清嫵跌在好聞的清冽竹香裏,絲絲困意席卷而來,漸漸放松後,身子開始緩緩塌軟,依偎上挨在背後的胸膛上。
這時裴慕辭才敢稍微用點力,仿佛想把她嵌入懷裏一般。
他將鼻尖抵在她後頸突出的頸椎上,閉上眼小憩。
被她靠住的傷口傳出陣陣撕痛,裴慕辭卻需要這樣的感覺,來提醒他自己並沒有處在夢中。
“公子?”安乞在帳外輕喚一聲,領著軍醫進門來。
裴慕辭起身,拉開床前的屏風擋住床榻,寬袖輕擺,請軍醫坐。
他提上暖爐上煨著的茶壺,親自給軍醫倒茶。
動作行雲流水,極具觀賞性,好似無論什麽舉動,由他做出來都會帶著一股溫文爾雅的好看。
軍醫規規矩矩地站在他身後,盡量輕柔的取開快速包紮的繃帶。
安乞包紮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但現在站在亮光處,才清楚的看清他傷的多重。
那道傷口小而深,不知經歷了什麽,有駭人的肉絨被外力從血洞中拉扯出來,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