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聽是割麻,兩個孩子眼睛亮了!

“我知道哪裏有,我帶路!”

沈寧也樂:“我去拿棍子,我也會打麻!”

對小孩子而言,最熱鬧就是折騰。

哪怕什麽成果也沒看到呢,只看到桑蘿領著他們各種折騰,兩孩子哪怕看得心裏犯嘀咕,那安全感和歡喜勁兒其實也已經開始滋長了。

一左一右,屁顛顛去準備起來。

桑蘿口中說的野麻,其實就是這年頭大家用來織布的苧麻。

因為這時候的桑麻很多是人工種植的,各家都會有幾塊桑田麻田,出的絹、綿和麻布,一部分要交由朝廷,一部分自家用度。

像絹和綿這樣的,農人是舍不得自用的,往往是送到縣裏換成錢,甚至於在有些時候,這些東西直接就是硬通貨,是能當貨幣使用的,直接以物易物也常見,農人年頭忙到年尾,舍得穿在自己身上的也就是粗麻布衣。

這桑麻有人工種植的,自然也會有野生無主的,沈家分家時別說給長房分桑田麻田,就是種稻的田都沒一塊。桑蘿這會兒自然只能把主意打到野地裏長的無主麻上。

上輩子住在山裏那五年,不受病痛折磨的時候桑蘿也挺會給自己找樂子,當然,也是某種程度上的自給自足。

感謝手機和互聯網,以及同住山裏的留守老人們,她學到了不少東西,偶爾學會某樣手藝還會錄成視頻上傳到某視頻網站,小賬號經營得也還算熱鬧,也算是沒有徹底和社會脫節,更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娛樂,最緊要是還能有些收入。

學的那些東西裏,其中就有織布這一門老手藝。

事實上,不說她會,就是原身也是會的。

當然,現在桑蘿帶著兩個小的去割麻自然不是為了織布,她眼下要什麽沒什麽,也沒本事織出布來,村裏家家有織機,但家家女人都要用,她也借不著。

割麻回來只能做一下粗加工,做到績紗那一步,桑蘿盤算著用績好的紗線去集上看看能不能換到一兩個水盆回來。

畢竟她後邊還想靠賣神仙豆腐賺點口糧,材料是滿山都有,草木灰也不缺,但就家裏這一個瓦罐三個碗,能做得出多少東西來?都不夠填自家肚子的。

左右這幾天是幹不了什麽重活的了,績麻這樣坐在家裏就能做的事現在幹來正合適,兩個小的也能幫把手。

……

小兄妹倆對村裏及周邊相對安全的山確實都很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哪裏有苧麻,一處一處領著桑蘿去。

因為走的方向是往村子那邊,偶爾遇見村裏人,人都稀奇的看桑蘿。

沈家分家的事村裏家家都知道,但不管是分家前還是分家後,這桑氏其實很少在村裏走動,只這一陣聽說沈安沈寧兄妹兩個時不時去沈三家討吃的,顯見得是沒糧了。

這會兒看到桑蘿出來,路上碰到的,都當個稀奇看,和沈安沈寧熟的,跟兩小的搭句話,聽說是去割麻,嘖嘖兩聲走了。

吃都吃不飽,還割麻,凈整沒用的。

當然,桑蘿不認得這些人,也不知道人家心裏的想法,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第一塊目的地很快到了,打麻並不是多累的事情,沒分家前,這兩小只也在家裏的麻田裏幹過這活計,所以都用不著桑蘿教,這兩小的幹起這活來比桑蘿還熟練。

奈何桑蘿現在這身體底子太差,畢竟原身病得連小命都丟了,她穿來以後雖喝了鹽糖水,又喝了些白米粥,但其實每一樣都沒幾口,忙了這小半上午,打麻這樣的體力活她還真幹不了多久,打了沒多會兒漸漸又有些使不上力,手開始微微發抖。

沈安眼尖,發現以後索性就不叫她動手了,兄妹倆個利落打了一片,沈安上手割了兩捆麻,三個人就先抱著回家去。

到家以後,這兩捆自然是不夠的,取不出多少麻來,但沈安也不叫桑蘿再走第二趟了:“都是村裏小孩常玩的野地,我和阿寧去就成,大嫂你在家裏歇著吧。”

沈寧瞧瞧自家大嫂臉色,猶豫一瞬:“要麽把陳阿奶給的另一塊麥芽糖也化了喝了吧?”

一天喝兩塊糖,那真是奢侈得不能再奢侈的事,大過年也沒敢這麽造的。但沈寧可沒忘昨天自家大嫂那嚇人模樣,糖什麽的還是沒有大嫂重要的。

桑蘿對於兩個小的在村邊割麻沒什麽不放心的,就點了點頭:“行,你們去割麻,我在家剝麻好了。”

至於把那塊麥芽糖先吃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差這一會兒,因而搖頭:“吃糖不急,那糖一會兒有用,等你們再割幾捆麻回來咱們再一起吃。”

神仙豆腐加點糖水,到時候這兩孩子吃著才是驚喜呢。

沈寧沒聽出言外的話音來,只聽到她大嫂說的是三個人一起吃。

想到淩晨喝的那點鹽糖水的滋味,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又羞於自己這樣饞嘴,連忙搖頭:“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