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授田

出去具體要打聽些什麽,這都是需要細商量的。村外村,大夥兒平日裏讀書、許掌櫃給孩子們講些生意經的草堂中,不止村外村的老者青壯在,馮、鄭、周、甘幾家當家的男人聽得消息也匆匆趕了過來。

此時的村外村早不需諸多避忌,早在谷中老少都搬出來後,較少出來的盧婆子、許老太太等人漸漸也與鄰近幾村的人有點接觸,馮柳娘今夏發現有孕了,盧婆子就邀了親家母過來探一探,馮母來過一趟後發現和她原先瞎想的不太一樣,好似沒什麽不好走動的,後邊甘氏的娘和周癩子媳婦偶爾也會過來,兩方走動便就勤了起來。

因而那邊幾家人過來,在村外耍長棍練刀法的沈金和施二牛就把人領進了草堂。

這一進去,至黃昏方散。

翌日一早,沈烈和許掌櫃就帶著些許幹糧和水,帶著兩村之人的期盼和忐忑離開了內圍。

……

歙州城外不遠處,時隔近一年半,許掌櫃又一次見到老相識,王家與他、與魏家交情都不錯的一個管事。

那管事年四十許,身後還帶著個年二十許的小子,甫一見面,看到是許掌櫃便笑了笑,疾走幾步:“我看那字跡就猜著是你。”

許掌櫃也忙上去見禮,稱之王管事,又喚了王管事身後那小子的名字,原是王管事的兒子。

王管事上下打量許掌櫃,見他氣色頗好,似比去歲見到時還強上幾分,不由得欣慰,問道:“七公子、清和和你家小可好?”

王雲崢在王家這一輩行七,這七公子便是指的王雲崢。

許掌櫃笑著點頭:“托你的福,都好。”

寒喧幾句,又給沈烈作過介紹,便提起了正事來。許掌櫃從懷裏取出那幾張請人抄下來的布告遞給那王掌櫃,道:“王管事,我這趟是因為看到這個,特意出來的,想問問現在外邊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可適合出來了?”

王管事翻了翻,面上露出幾許笑意:“你這消息還挺靈。”

把那幾張紙折好遞回給許掌櫃,道:“如今這一位是個本事的,心胸亦寬廣,知道咱們前頭那位楚王是怎麽被拿下的嗎?”

“怎麽?”

“齊王威名太盛,又得人心,前頭那楚王手下幾員大將陣前降齊了,將領陣前降敵,軍心自然散了,拿下楚王根本沒費多少功夫。所以,你們說那陳國撐得住多久?北邊可是打了快五年了,將士不疲?”

沈烈挑了挑眉:“若齊王厚待降將,以齊王如今勢頭之猛,陳國將士怕是還沒交手,心裏先就氣弱了。”

王管事笑了起來:“就是這麽一說,咱們這位齊王用人還真是不介懷這個,且這不是頭兩年了,大局將定,負隅頑抗有什麽用?被滅了死也白死,降了還能撈個前程,也不枉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拼這幾年,所以我瞧著離太平日子是快了。以現在的形勢,就算再出一個齊王那樣的人物,只怕也再掀不出什麽風浪。”

時勢造英雄,這時機已過。況且齊王可不是什麽升鬥小民,原就是手掌重權的世家子弟,有出身、有兵權,有勇有謀有心胸,要再出一個這樣的人物談何容易?

沈烈和許掌櫃相視一眼,心裏都有了數。

陳國若也被收,兵戈便能止,形勢至此,征兵抓丁自然不可能了,現有的將士們分功勞還來不及呢,哪用再讓人往裏摻和。

除非像大乾那位皇帝一樣,不計民生挑起戰火,但大乾這麽些年折騰下來,加之這四年多的戰亂,又哪裏還有國力去東征西討?所以只要這位皇帝腦子還算正常,他們得十數年太平是有的,十數年後,會有那樣舉國皆兵去征戰的事嗎?那誰知道?又何必為不確定的事先煩憂。

許掌櫃便問:“王管事,不知現今召流亡之民歸來是怎麽個安置法?我看布告上並未細寫。”

王管事笑了起來,“政令是才下不久的,從王帳到我們這裏貼下就沒多少天,你這是前些日子抄回去的吧?具體章程前幾日才出,你們且隨我去看。”

一邊引著二人往城外布告欄去,一邊道:“其實你們再晚兩日出來,城門外應該就有專門的安民官吏了,現今缺人,尤其缺種地的農人,那布告我看過,回來的流民一律是往州縣附近的鄉裏安排的,給以米糧賑濟,再分以田地,免徭賦三年。”

說話間已經到了那布告欄處,如今城外鮮見人煙,那布告欄處並沒什麽人,他們四人過去連擠都不需擠,沈烈擡眼稍看過去,目光就鎖在了最新貼出的一張布告上,一目數行,果真是如王管事所言,等看到分給的田地,讀榜文的速度顯見得就放慢了下來。

“丁男授田四十畝?”沈烈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側頭問王管事:“不知現今歙州城中還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