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窘迫

沈烈月前沒料錯,盧家是要去接長房出來的,因為當時把人送得頗深,一進一出兩個月,就算有盧家人幫著一起幹,再不出來也該誤農時了。

許家父子這邊話才說完呢,盧二郎就找了沈烈和陳大山說了這事,問兩人要點兒箭毒做危急時用。

盧二郎和盧三郎這幾年沒少操練,尤其是盧三郎,長進極大,兄弟倆對山林和野物的各種痕跡也早就熟悉了,自己進山,稍加注意避著點猛獸,再有那箭毒,只帶長房幾個人回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臘月初一,盧家兄弟離莊進山,魏清和也通知了各家,把莊裏有心要試一試州學招考的人都喚到了一處考較。

幾乎所有學了的孩子,這一天都不用下地了,全都抱著自己的石板、毛筆和裝水的碗碟往許家去,就在許家那廳堂裏,許掌櫃早借了桌凳擺好了。

當爹娘爺奶的這會兒都跟著來了,沒舍得走,沒顧上地,就在旁邊瞧著。

沒有紙墨,大部分的題是魏清和抽背,再用毛筆蘸水往石板上寫下答案。

石板上的水跡易幹,所以魏清和、王雲崢和桑蘿同時做檢查,規則也一早說下,但凡三十題能對十五題的,都去試一試,用阿戌的話說,用那真正的紙和墨寫一寫字,見見場面也是好的。

半個多時辰考下來,魏清和、王雲崢這種能直接當半個先生的不消說了,參考的一群人中,沈安和許文博是成績最好的,其次是沈烈、許文泓,再是十歲的周長和、阿戌,掛在尾巴上達到了三十題對十五六七題的是許文慶。

至於施家三兄弟,周三郎、周四郎,陳二山,半數都沒能答上。

陳婆子、周村正那幫圍觀的家長們歡喜有之,嘆氣有之,自然也有鼓勵孩子再努努力的。

施巧兒在她三個哥哥答題的時候,站在她哥哥們桌後悄悄看了好一會兒了,要不是怕影響幾個哥哥,她都能跳腳。

這會兒結果出來了,小姑娘就湊到女孩兒堆裏,跟許文茵、沈寧和陳小丫小聲道:“怎麽女孩兒不能考?我覺得我都比我哥答得強啊。”

陳小丫也站陳二山後頭看半天,愁眉:“不就是嗎?我算了一下,我能對十八題。”

沈寧常日裏跟著桑蘿,加上家裏兩個哥哥都用功,平日裏也頗受影響,道:“我算了一下,我應該能對上二十一題。”

許文茵看沈寧,“巧了,我也是二十一題。”

原來竟是都悄悄在心裏把題也答了一遍。

許文茵撅嘴,“沒見過有女子能當差做官的,更別說上學啦,王家的那些嫡出娘子倒是有女先生教著,不過教的跟咱們學的這些也不大一樣,我娘小時候也跟著學過一些的,她給我教過,反正我不愛學那個。”

那頭許掌櫃笑著道:“行了,結果也出來了,之前我們家和沈家一起湊了些紙墨,前幾日雲崢他大伯聽聞我們莊子裏不少人要去參加考試也讓管事送了一箱筆墨紙硯過來,這幾年勤著讀書的都來領一份吧,一會兒要考試的先去州衙報個名,回來再過來學一學怎麽用墨和硯台,後邊幾天就自己在家練習吧。”

他話說完,許叔已經拉了許文慶幫他把原本就放在廳裏角落的一個箱子擡了出來,在廳中放了打開。

一聽王家還送了筆墨紙硯來,大家都有幾分驚訝,好些人就沒怎麽見過這東西,都湊過去看,筆墨紙硯分類放著,碼得齊齊整整。

陳婆子瞧一眼,摸摸那硯台:“雕得這精巧呢?這是研墨用的?跟你家的長得好像不大一樣。”

問的是周村正媳婦,硯台這東西,陳婆子只在周村正和原先的周裏正家看到過。

周村正兩口子探過去一看,齊齊搖頭:“我們家的沒這麽好,這貴得多了。”

他們家用的那就是最便宜的硯。

桑蘿也瞧一眼,都不得不服氣這王家大老爺的周全,怪不得能把產業經營得有聲有色。

王家今天不送這些東西來的話,確定要考試的人家其實下午就會進城買筆墨紙硯了,他和許家能給紙和墨,哪有硯台?總不能進考場了再帶個碗碟端著磨好的墨水進去。

這東西也送得太對太是時候了,誰心裏不存個謝?

不過旋即想起王雲崢,不由就朝那少年看了一眼,當年許掌櫃帶回他外祖父外祖母死訊時的情景桑蘿如今仍記得。

十四歲,如今倒是越發沉穩,這次回來竟也能心平氣和與王家大爺說話,且只回了王家一趟,便就這麽一直跟著魏清和在莊子裏住了下來。不知是怎麽交涉的,王家那邊竟也沒幹涉。

陳老漢倒沒想到那許多,他這輩子用過的紙也就是家裏的窗紙,現在瞧瞧王家送來的這些,一只糙得都是細小裂口的手都沒敢往上摸。

“這得多少錢呐?王家大爺這也太破費了,我們這也不相熟啊,哪好意思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