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頁)
天氣漸暖,樹枝抽芽,翠綠的一小簇,掛在枝頭。
清早,空氣還有些淩冽。
邵易淮坐在藤椅裏,顧沛柔坐在他斜對面,聽著他說,“我沒事,就是前一陣兒太忙了。”
顧沛柔點點頭,還是說,“我理解你。”
一陣沉默之後,顧沛柔試著提起,“……那婚紗照的事……”
邵易淮擡眼看她,道,“對不起,婚事無法繼續了。”
顧沛柔震驚得心跳都空了一拍,她手足無措,“……我……是我哪裏不好嗎?”
“我心裏有人了。”
這話像驚雷也像鍘刀。
顧沛柔話都說不利索,“……可是……這並不妨礙……”
她想說,這沒關系呀,大家不都是這樣麽,婚事是婚事,跟心意無關呀。
“我沒辦法。”
他口吻還是淡,“抱歉。”
他做不到,心裏一直想著桐桐,卻要跟別人結婚。
顧沛柔再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邵易淮送她下樓,一直送到車道旁,扶著車門跟她說,“改天我會登門致歉。”
顧沛柔上了車,車子沿著車道逐漸駛離主屋。
她扒著車窗往回看,男人站在一叢蓊郁的冬青前,攏手點了根兒煙。
她心想,他可以如此任性嗎?心裏有人了便可以不聯姻?說不準,畢竟邵家地位擺在那兒,也許他有任性的資本。可話說回來,地位越高,難道不是越沒有自由嗎?
她搞不清楚。
他明明有捷徑可以走呀,即便是結了婚,他在外面養著個人,她也無法置喙什麽。大家都是這麽幹的呀,可他偏不。
思緒這麽轉了一圈,顧沛柔驚覺,拋開那無可挑剔的外形條件,或許他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特別是在這樣的圈子裏。
只可惜,他的專一是對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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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易淮給宗良志放了一周假,自己駕車上下班。
已是四月中旬,這天下班後,他獨自回了曼合。
曼合是他常住的地方,裝飾淡雅簡潔,除了主臥,每個角落都有家政定期來打掃,時隔半個月再踏足,只覺這裏空蕩蕩的,沒個人氣。
他在西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幹,而後上了二樓。
主臥門緊閉著,孔眼裏插著鑰匙。
他站在門板前,單手插兜,低眼靜了半晌,做了個深呼吸,緩緩勻出一口氣,才擰動鑰匙,打開門。
他沒有去看屏風,沒有去看起居室那張沙發,而是徑直去了洗手間。
不知是屋子封閉太久,還是錯覺,進來的那一瞬,他就聞到了她的香味,洗發水?沐浴露?香水?
說不清,總之是她身上的味道。
先於所有反應,心臟就先痛起來。
莊婉問他,“你很愛她?”
他說不知道。
他沒想過。
其實這種問題根本也不需要想,他只是一直刻意回避著,但凡將這四個字放到腦海裏,答案自動就會產生。
他愛她。
不知是何時深到這種地步的,是一次一次被她的笑容感染?是一次一次被她的熱烈溫暖觸動?還是一次一次抱著她就覺心臟被填滿?
他去了更衣間,拉開鬥櫃抽屜,裏面整齊疊著一條羊絨圍巾。
材質蓬松柔軟,用手掌抓握,整個手掌就會陷進去,像陷入一片溫暖的海洋。
此刻這樣放任自己去回想,一切都變得清晰。
他愛上她是在那一個瞬間——
第一次約會,他帶她去餐廳吃飯,吃完了,見她一直望著那株聖誕樹,他便喚來侍應生,給她表演了一個小把戲:在固定位置放上一枚榛果,整棵聖誕樹便被點亮。
一閃一閃,如夢似幻。
那時,她眼睛裏迸發出極熱烈燦爛的驚喜,亮晶晶地擡眼去望他。
他清晰地記得與她對視那一霎自己的心情,心臟猛地一顫,接著便如同大地回春一般,萬物復蘇迅猛生長。
那種感覺極其強烈,甚至當時心臟就隱隱作痛。
那時他就隱隱覺得:完了。
可他刻意壓制著,刻意去忽略……
本以為收斂著自己與她相處,最後結局也不至於太糟,沒成想,卻還是萬劫不復。
其實,早在餐廳那一刻,一切就已覆水難收。
天真的不是桐桐,是他自己。
此刻放任自己的情感,痛快地承認,心底好像松了一口氣。
可那痛苦並沒有減輕半分。
閘門甫一松開,所有思念和情感便如潮水般湧出。
他好想她。
占有欲頂到了喉嚨,讓他喘不過氣。
邵易淮擰松領帶扯掉,再去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