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詭物之爭(第2/3頁)

隨著一口口鮮血的吐出,鄭修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在他周圍,被鮮血與墨汁染汙的廢棄紙張淩亂地鋪在地上。

“錯了,重畫。”

“好。”

“錯了,重畫。”

“好。”

“錯了,重畫。”

“好。”

雲河寨穹頂之上,白雲之下,謝洛河與鄭修之間的對話只剩下這簡單的一來一回。

你讓我畫,我便畫。

你若覺得畫錯了,重畫便是。

鄭修很清楚眼前的場景,早已脫離了公孫陌的記憶,因為以他對公孫陌的了解,祖訓重若泰山,他絕不可能違背祖訓屈服於謝洛河的雌威之下去畫謝洛河的畫像。

當年的謝洛河或許是因為公孫陌這種傻乎乎的倔強而莫名淪陷,誰知道呢。但現在,故事的發展越來越往鄭修所期待的方向走。

鄭修隱約猜到了破解食人畫的關鍵。

“別畫了。”

不知何時,謝洛河從石頭上走下,站在含血作畫的書生面前。

天近黃昏,謝洛河背對夕陽,金黃色的輝光在謝洛河周遭聚攏,讓她的身影多了幾分夢幻與不真實。

不知不覺間,鄭修畫了一整天。

他剛想回答,又一口鮮血吐出,謝洛河雖然手下留情,可此刻他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哪裏遭得住謝洛河的毆打,早已遍體鱗傷。

一陣晃動,鄭修眼前發黑,一巴掌按在尚未幹涸的墨跡上,血與墨混合,從鄭修的指縫溢出,紅黑二色在白色的畫紙上顯得格外刺眼。

面對書生如此慘狀,謝洛河伸手奪走鄭修手中畫筆,反手一插。

畫筆直直釘入石壁中。

鄭修搖頭一笑,就當謝洛河耍脾氣,沒說話,伸手想將畫筆從巖石裏拔起。

拔起。

拔起……

沒拔動。

鄭修郁悶地換了一支,正準備重新作畫,謝洛河再次如法炮制。

前一支畫筆旁又插了一根筆尖,烏黑發亮的毛兒在風中微微地顫。

鄭修惱道:“幹嘛?不是你讓我畫的麽?”

謝洛河:“你畫錯了。既然畫不了,就別畫了。”

“錯了便錯了,重畫而已。”

“寧死也畫?”

“放心,我還能再畫一整天。”

“呵呵,殺你,臟我的手。”

“是嗎?”

鄭修看著謝洛河的眼睛,謝洛河也沒再說話。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對視。

對著對著,

鄭修突然哈哈一笑。

謝洛河眉頭皺起:“你笑什麽?”

“我只是覺得好笑,原來我在鳳北面前裝了那麽久鄭善,她其實早就懷疑我就是鄭修,只不過沒有證據。不對,完了……”鄭修一拍腦袋,懊惱道:“估計鄭惡也暴露了。”

說完,鄭修微笑著看向謝洛河:“你說,是吧?”

謝洛河沉默。

鄭修又道:“難怪你會將我帶來雲河寨,原來是因為在茶肆中,我叫了一聲‘鳳北’。”

沉默的謝洛河左眼中浮現出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波動,眼中多了幾分鄙夷,笑道:“你真以為,我不舍得殺你?”

鄭修笑著搖頭,沒有回答,他仍維持坐在桌前的姿勢,擡頭與鳳北對視。

“我更好奇的是,既然你擁有‘鳳北’的所有記憶,為何會認為自己是‘謝洛河’。”

謝洛河:“不過是堪破了胎中之謎,知曉前世今生罷了,無趣。倒是你,被‘前世’所縛,活得像一個不堪的戲子。”

“前世今生?胎中之謎?”鄭修訝異幾許,而後面露恍然:“原來如此。”

看來要重新將鳳北的認知扭轉,有點難度。

“那是一場夢。”

謝洛河那絕美的臉上重新浮現出自信的微笑。

鄭修笑而不語。

謝洛河笑容更甚:“你不信?”

“我不信。”鄭修說著,咳嗽兩聲,再次咳出了一口鮮血。他卻將胸前衣服拉開,先是將兩指並起,點在自己左肩,然後兩指緩緩向右下斜劃,劃過一片觸目驚心的腫脹青紫皮膚,一直劃到右上腹處。

鄭修動作緩慢地做完這一個“剖開我胸膛”的動作示意後,笑道:“除非,你殺了我。”

“無聊。”謝洛河兩手背負,面無表情,轉身向小木屋走去。

“你急了。”

謝洛河腳步陡然停下。

她急了。

鄭修見謝洛河停下腳步,更為篤定。

“就當作是你堪破胎中之謎吧。但我很肯定,你不會殺我。”

“你認為這是前世今生的糾葛,你不認。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若動手殺了我,就相當於你認了這段糾葛。”

“殺了我,你就輸了。”

謝洛河捏了捏拳頭。

鄭修繼續道:“就算不是,你也不會殺我,因為在你眼中,全天下,只有我,才知道聶公寶庫的秘密。顯然,你在乎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