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7頁)
林小琴輕蔑一笑:“哦,原來你來攔我不是因為宣傳部的同志對我有意見,是你對我的修改意見有意見呐。”
“我說呢,我要是宣傳部的同志,自己寫的稿件還有人審核完後給出具體的修改意見,這是多麽讓人高興的事情,怎麽會不高興呢。”
王姐雙手抱胸:“林小琴,注意你跟老同志的說話態度,當初你借調到咱們宣傳部的時候,我還是你的領路人。”
“王姐,這裏只有咱們兩個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就別說了吧,沒什麽意思。關於稿件修改你也別找我要什麽說法,你要想要說法,我看還是找何書記去,只要你說服何書記你寫的稿件特別完美,沒有一個標點符號需要修改,以後就不用送到我手上來了。”
林小琴一把推開她:“如果你覺得自己沒那麽本事,也不用去找何書記,你直接調吧。只要你在縣政府一天,你想出風頭,都繞不過我去。”
林小琴一蹬腳踏板,自行車慢慢悠悠騎出縣委辦公大樓。
此時,車棚對面三樓的辦公室右邊的窗戶開著,縣委副書記譚顯對秘書笑道:“林小琴這個姑娘,軟硬不吃呀,你這個堂弟妹那麽會說話的人都被她氣的跳腳,不容易。”
“領導,這種人不好用,就算何俊下台了,她也不太可能跟著您。”
譚顯關上窗戶,沒有冷風吹進來,屋裏頓時暖和了一點。
“我知道,她跟何俊一條心,我用不起她。再說了,我不是有你嘛,有你在,她對我也沒什麽作用。”
一直微微低著頭的男人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就算知道譚顯說的不是真話,他也知道,除了他,譚顯手中沒有可用的人。
風浪越大,魚越貴。風險與機遇並存!
那些有心之人,都慢慢動起來了。
沒有多少人是真正獨立的,身處在群體之中,大家都被裹挾其中。但是,人跟人始終是不同的,有些敏銳的人,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十二月下旬,冬至這天青蒼河上的人社員還在淘淤泥,一眾青壯男男女女一個個被凍得臉色發青,剛下過河後爬上岸,被冷水泡紅了的手放在熱水裏都沒有知覺。
習慣了這裏氣候常年幹活的青壯都是如此,那些敢下鄉沒幾個月,有些還是秋收後才來,根本沒幹過幾天農活,城裏來的男男女女們,更是冷得受不了。
剛開始幾天,他們還喊著口號說他們下鄉就是為了支援農民兄弟,農民兄弟能幹的活他們也能幹。
都沒過三天,口號喊不動了,就算是正午溫度最高的時候,他們一走到河邊就發抖,感覺冷水已經刺得骨頭生疼。
魏海也沒有逼他們下水,叫他們去挑淤泥,把河地淘出來的淤泥挑到山上地裏,等淤泥曬幹後開春再鋤碎,能當肥料用。
雖然挑淤泥也很辛苦,但是比起下水淘泥沙,還是要輕松得多,所有知青都不吭聲,乖乖地幹活。
大隊上歷來有個規矩,因為下河淘泥沙辛苦,河裏撈起來的魚蝦分都分給下河的人,叫他們拿回家燉一鍋魚湯,魚湯裏放多多的生姜,可以熱一熱身體,祛除濕寒。
下河的時候沒人願意下河,分魚的時候好多人羨慕的都快要流口水了。
“想吃魚?”
想吃。
“明天換你們下河淘泥沙幹不幹?”
一群人紛紛搖頭,這活他們真幹不了。
呵呵,幹不了就去挑淤泥去,守在這兒幹什麽?
一群人被趕走了,魏海跟林寬說:“明年我要去公社,開春後咱們大隊重新選大隊長,我估計你小子能上。你當大隊長別的事情我都很放心,只有一件,可別太捧著這些城裏人。”
林寬笑了笑:“我懂,求著倒退,打著跑得飛快。”
“他們從城裏來鄉下,不管是自願的還是不得不來,那跟咱們沒關系。只要他們老老實實不挑事兒,能自己幹活掙口糧,他們愛幹嘛就幹嘛。”
“我知道。”林寬提出一個問題:“還有兩個公社借咱們的糧食沒還完,明年夏收秋收還的糧食,分給知青嗎?”
魏海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腦子壞掉了?借給別人的糧食是那幾年咱們省吃儉用從牙縫裏省出來的,知青那幾年又沒有跟咱們一起受苦,分糧食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林寬也不想分,只是:“你忘記了?舉報信?”
“呵,這事兒說破天也是咱們有理,他們愛舉報就舉報去,顯得就他們會寫字一樣。”
初來乍到還心高氣傲的知青被一頓收拾,這會兒哪還敢有意見,他們現在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到了哪個山頭就該唱哪個山頭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