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3/10頁)

法祐微微一怔,道:“皇後殿下好記性。是,曇秀只是玄高大師記名的弟子,其實壓根都不曾見過面。只是,唉,為了避免些麻煩,那時對人都只說是被玄高大師收養的弟子,不知父母。這誑語不得不打啊!後來雖說沒什麽了,但話已出口,也只得一直說下去了。至於年紀不年紀的,咱們既為僧人,也不必多去管了。”

皇後奇道:“麻煩?”

法祐澀然一笑,道:“還是因為景穆太子的事。”

清都長公主問道:“難不成是當年東宮裏面的人?”

法祐點頭道:“正是。”又低頭道,“雖說時過境遷,但……但,唉!總歸是欺君之罪,還望公主饒恕。那時東宮裏面凡景穆太子近臣皆連坐族誅,能留下個孩子,我們自然是竭力照應的。”

清都長公主默然,半日道:“既是如此,那多照應些也是應當的。倒也沒什麽恕不恕罪的,景穆太子當年不也違了先帝的意思,拖延下詔,私放僧侶麽?”

此時已至正殿的香案之前,清都長公主便也不再說了。她與皇後二人正準備進香,忽見兩側的四大天王像竟如蠟像般碎裂開來,從中飛出四個黑衣蒙面之人,暗器如連珠般飛出,擊向清都長公主。

韓陵忳大驚,忙率眾禁軍上前護衛,一時間兵刃交接聲叮叮不絕。清都長公主喝道:“陵忳,到外面去,別傷著皇後。”

韓陵忳道:“是!”本來禁軍人數眾多,非四名刺客所能抵敵的,不出片刻便被逼至了院外。

忽寒光閃耀,兩枚袖箭射向清都長公主,眼看就要打到她背心。只聽一聲龍吟,那兩枚袖箭被斬成四截,“叮叮”幾聲落在地上。裴明淮赤霄出鞘,站在當地,劍尖指向群僧中一個僧人。

清都長公主轉身而笑,道:“果然好劍,不愧是赤霄。”

一截斷掉的袖箭卻擊碎了一個琉璃瓶,飛了一小塊碎片,不巧削掉了皇後頭上鳳釵垂下的珠子。清都長公主臉色立時沉了下來,忙問道:“霂兒,沒事吧?”

皇後撫了一下頭發,道:“沒事。姊姊放心,沒傷著,只是嚇了一跳。”

裴明淮劍尖往前一送,道:“好大的膽子,敢行刺長公主?”

僧人刺客並不說話,表情木然。裴明淮轉頭問道:“法祐大師,這人你認得麽?”

法祐已然驚得面如死灰,搖頭道:“不認得!想必是外地來的僧人,來寺裏學法抄經的。只是,外面來的僧人,都得要有牒文哪,我們也斷不會讓沒有牒文的僧人留在寺中。”

裴明淮笑道:“仿制一份又有何難?只是,大師,你們也太不當心了,明知道今兒公主和皇後要來。”

法祐顫聲道:“是,公子說得是。都是我們太疏忽了,罪該萬死……”

清都長公主走到正殿門口,冷眼看著眾禁衛與四名黑衣人交手。這時擺了一擺手,道:“陵忳,不必留甚麽活口,都殺了。”

法祐聽她如此說,更是面如死灰。行刺清都長公主的刺客被押過來跪下,忽然開口對著清都長公主道:“你滅了我們一族,我們總有一日要殺了你。”

裴明淮皺眉道:“甚麽?”細細打量那刺客,忽見著那刺客頸後一塊紅色刺青,卻似個圓環一般。“你是獠人?”

刺客道:“正是!”話未落音,便見著他臉色突然發黑,鼻中口中已流出黑血來,已然服毒自盡。

清都長公主一拂袖,轉回到香案之前,又拈了香重新上香。“好好的來上個香,卻遇到這等事!”

法祐早已跪下,叩首道:“都是我太不小心,讓這樣的人混了進來,罪該萬死。只求公主饒了這一寺的人!”

裴明淮搖頭,劍尖一指那碎裂的天王像,道:“那四名殺手藏身正殿之側的天王像中,絕不是容易辦到的事,大師,你這寺裏面,真得好好查上一查。”

法祐只是叩首,韓陵忳過來跪下,道:“皇後,公主,陵忳護衛不周,還請降罪!”

裴明淮見韓陵忳手中捧了碎裂的天王像外殼,拿了一塊過來細看,卻是蠟殼。又聽韓陵忳道:“那四個黑衣殺手身手極高,我們怕他們傷到公主和皇後,一心只想盡快擒下他們,沒料到對方卻暗中在僧人裏面另安插了殺手。”

裴明淮問道:“母親,姑姑,你們一早就定下今日來寺裏的?”

皇後道:“那是自然,哪有不選日子便來的?”

裴明淮沉吟片刻,笑道:“那就是人人都知道了。母親,姑姑,讓陵忳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將功折罪便是。”又看了一下跪地磕頭的法祐,道,“法祐大師素來只好清修,想必也是不知情的,也不必責他。”

清都長公主道:“我有什麽好怪的?唉,人年紀大了,心卻也軟了,殺人殺多了,也懶怠殺了。總得為自己積點德,你說是不是,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