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3/4頁)

而且還是在這家“每條婚紗都價值幾十萬”的婚紗店。

她下意識推了景致一把,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咬了咬唇,讓自己臉頰更有氣血:“你怎麽會在這兒?”

為了試婚紗方便,景致穿著寬松T恤和牛仔褲,確實看上去不太像是能進來消費的有錢人。

她一時不察,被關舒文推到,站起來後拍了拍手,只說:“你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這時候,鐘詩芮開門出來:“景姐姐,怎麽半天還不回來,等你試婚紗呢,快點。”

景致回應:“知道了。”

鐘詩芮不認識關舒文,又扭頭回去。

“原來這個套房被你包了。”孫繼海的堂妹就是剛才無理取鬧的客人,關舒文當時雖然跟在旁邊,但對與這種毫無教養的暴發戶行為在心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真沒想到這裏頭的客人會是景致,心中酸澀不已,怒海滔天,扶在欄杆上的手下意識收緊,輕輕說了句:“也對,程家的產業。”

景致沒有理會。

其實她和關舒文的交集並不多,除去那麽兩三次,就再也沒見過,關舒文家世條件好,自帶淩人的傲氣,除了比她條件更好,更優秀的,誰也不放在眼裏。

景致不喜歡她,也不十分厭惡她。

下樓前又看了她一眼,臉色實在是慘白,鼻尖還冒著汗,出於人道主義多說了一句:“這裏工作人員不多,最好下樓找個人陪你。”

也不知道怎麽就刺到了關舒文,聲音淩厲地喊:“要你管?別以為你和程寄要結婚了,就能騎在我頭上管我,泥腿子翻身做主人了是吧?我就算破產了也比你優秀。”

景致其實很明白關舒文的心情,畢竟當初他們家破產的時候,包括她在內的家裏人也有經歷過一段這樣擰巴、不服氣、暴躁的時期。

好在她那時候還小,三觀沒有塑型,上流社會的主流觀念還沒有徹底影響她,過了那一陣,景致很快就振作起來。

可關舒文不一樣,她耳濡目染快三十年,沒了以前金錢和權勢的依附,很難轉變心裏。

景致沒有計較太多,只說了一句:“我就算沒有和程寄結婚,我憑我的影視公司,就夠騎在你頭上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永恒的階級,沒有人一直站在塔尖,也沒有人永遠留在底層。

每一天都有流星滑落。

關舒文肚子一陣絞痛,眼睜睜看著景致走下樓。

當初她並不知道家裏瀕臨破產,爸爸讓她快點和程寄結婚,是想要兩家綁定,到時候程家不得不出手相助。

可他還是低估了程寄本事,盡管他已經隱瞞得很好,但程寄還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搜集到了他們家快要破產的證據,以此來退了婚。

之後如同多米諾骨牌,不到一年時間,他們家徹底破了產,後來因為資產轉移問題,家裏人接受了調查,只有她哥哥被放了出來。

坊間傳聞他們家卷走了銀行裏所有的錢,存錢進他們家銀行的普通人受苦遭罪,一輩子的錢都沒了。

其實只說對了一半,並沒有全部轉移,只是轉移了一部分到她和她哥的賬戶上,保證衣食無憂而已,哪裏能轉這麽多。

而且靠著之前他們家在國外的資產,關舒文和她哥哥過得可以比普通人滋潤。

但是滋潤哪裏夠呢?

她以前是眾星捧月!

至於普通人沒了一輩子的積蓄,又怎麽樣?和她又沒有關系。

他們家破產前,爸爸曾經找過關舒文談心,讓她在找個有錢人嫁了和好好工作之間選一個,他暫且還有能力讓一雙兒女有退路,托人情辦事。

關舒文沒多想,選擇了一條乍看上去輕松一點的路:嫁人。

在家裏破產之前,她從沒有正經工作過,畫廊經理人的名號也不過是她光鮮亮麗的嫁妝,沒什麽含金量。

破產之後,就更不可能去了,能不能勝任先不說,面子就過不去。

相處這麽多年,關爸爸很了解這個女兒,與她交心談話也不過是最後一次點化,但看上去並不成功,於是定下了孫繼海,把關舒文匆匆嫁了過去。

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垃圾,放以前關舒文哪裏瞧得上,但卻是她那時候能找到的最匹配的對象。

和孫繼海備孕兩年多,一直沒懷上孩子,打針吃藥搞得她身子虛弱,經常肚子絞痛。

竟沒想到景致是個命好的,果然是底層人肯吃苦。

關舒文閉著眼睛,不屑地想,她緊緊咬著唇,緩了一會兒才將這陣痛感熬過去。

往前走了幾步到窗前,往下看,程寄剛從車上下來,身姿清麗挺拔,像屹立在雪山下的冷杉,白霧茫茫下,蓊綠盎然。

她倒也不是喜歡程寄。

只不過她差點就能得到這個男人,和他身後的地位。

這些原本都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