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可能現階段確實是的。”溫舒白坦誠回他, “工作最重要。”
商敘的左手放在方向盤上,敲擊著的指尖倏忽間停下,情緒已到達臨界點。
而溫舒白緊接著的另一句話, 又將他的情緒拉回:“不過總體來看, 當然是家人最重要。”
細想家人的定義, 配偶自然是包括其中的。
商敘由此得到了安慰,輕笑道:“好吧,那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或者直接給我打個電話,讓我來接你, 都可以。”
溫舒白想了想道:“我直接打車吧, 你別來了,怪累的。有個同事跟我順路, 我跟她一起走。”
知道她有人陪伴, 商敘也就答應了。
而溫舒白突然軟聲誇了他一句:“商敘, 你真好。”
“怎麽了?”商敘第一次受了誇贊反而心裏不安穩。
溫舒白壓低了聲音:“因為加班的事, 我有個女同事給她老公打了電話, 說要晚點回。她老公就罵她不顧家, 不給孩子做飯, 我聽著都快窒息了。”
商敘聽完她的話, 雖與溫舒白口中的同事家裏情況不同, 但也陷入反思, 暗暗愧疚,道:“舒白, 其實我……”
“而你就不一樣。”溫舒白的聲音就像秋日衣裳上絨絨的毛線, 綿軟而快樂, “你不會阻撓我為事業拼搏。你會一直支持我的,對不對?”
有時候, 商敘覺得有些人是自帶“不可抗力”的。她的力柔中帶剛,讓人不可抗拒地只想答應她。
而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從氣勢上向她討了饒:“當然了,舒白。”
“先不說了,我要專心工作了。”溫舒白匆匆掛斷了電話。
將車停在設計院大樓前的商敘,由此順利讓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半晌後,他終於還是開著車,一個人先回了家。
自進院子開始,商敘感覺自己就在不斷重復一句話。
“舒白今天加班,要晚點走,沒和我一起回來。”
和不知情況的管家說,和飯桌上的父母說,最後好像是在跟他自己說。
他才發現,就在婚後這短暫的時光裏,他已經變得如此依戀溫舒白,享受與她一起回家的閑適恬靜。
他很少再用司機,總在充當溫舒白的司機。
余光看到副駕駛的溫舒白在打盹兒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踏實。
該如何解釋這種心理呢?
商敘拉開床頭櫃最下層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月白色的錦盒。
裏面躺著一小塊兒和田羊脂玉,是小兔子的形狀,瑩潤無比。
他拿出後,穩穩地放在自己的手心,讓這塊玉漸漸染上他的體溫。
他合上手掌,將玉緊緊握在他的手裏。
對女孩的思念有著具象,是珍藏的羊脂玉,是系在他腕上的紅繩。
在這四年的時光中,他經常重復這樣的動作,一次次確認東西還在。
哪怕現在溫舒白已經在他的身邊,他還是慌張,怕與溫舒白分離。
此刻,房裏太安靜了。
若在以往,他總能聽到屬於另一個人的聲音。
或是穿著拖鞋的極輕的腳步聲,或是她窩在被窩裏追劇的聲音,總之,是她的聲音。
她沒回家,商敘必然是睡不著的,躺在床上想事想到出神。
他想起自己開的霧色酒吧,已經有好一陣沒去過了。
他實際上是為她而開,但她忙著工作,沒有再去。他自然就不似從前那麽積極。
但轉念一想,她已在他的身邊了。
商敘的視線又轉到不遠處的那盆結香花。
葉子翠綠,長得很好,他每日悉心照料,只等著來年春天開花。
說來也奇,他睡眠雖淺,但往日也會因為工作繁重而困倦。
可今天卻怎麽都不困,眼神偶爾望著門的方向。
*
溫舒白回家時,已經十一點了。
她原以為下了出租車後,需要從院門前摸黑走回去,卻發現一路都亮著燈,別墅裏也是一樣。
在秋夜的涼風下,她身上披著暖黃的燈光,一步步回到家。
主臥的門是虛掩著的。
燈同樣亮著,溫舒白不知道是不是商敘忘了關,感覺床頭燈的光線已足夠,她一進來就把旁的燈都關了。
又擔心會吵到商敘,她把腳步放得很輕,無論是放東西,還是脫掉外套,始終都是躡手躡腳的。
但商敘其實早就聽到了,只是沒出聲。
大概是覺得時間太晚,溫舒白今天洗澡很快,半小時內就解決一切,上床躺下。
她是累極了,沒多久就睡著了,翻了個身,抱緊了一旁的小枕頭。
說他們之間只會傳染熱愛,完全不準確。
因為隨著溫舒白的安然睡去,商敘竟也有了困意,漸漸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