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不毀鄉校

新政新氣象,自李然豎樁立信之後,新政與子錢是立刻紛紛得到了鄭國上下庶民的響應,一場轟轟烈烈的開墾荒田運動就此開始。

如此的盛況,莫說是在鄭國卻是還從未有過的,甚至在諸國當中,那也是鮮有的。

這可讓平日裏一直是郁郁寡歡的子產,是露出了幾分悅色來。

又過得一個月,隨著全國各地所呈報上來的私田畝數,子產臉上的笑容更是愈發的燦爛了。

“啊呀呀,好啊!然明你看!若是按照如今的情況,至多再過得兩年,我鄭國必定能成為中原第一大糧倉了啊!”

“嘿嘿,屆時我鄭國非但不必再為糧食發愁了啊!”

是的,在這一時代,糧食才是最硬的硬通貨。

有糧才能有人,有人才能從事各種生產,有了生產能力,才能進一步的發展國力。

所以,屆時甭說晉國本就是糧少,即便是糧多的齊國,到時候看了他們鄭國的畝產,那也只有眼紅的份了!

如此一想,饒是子產,也不免是有些激動了起來。

可就在此時,被他喚作然明的下大夫卻是面露出擔憂之色。

“不過……非是蔑杞人憂天,只是……蔑聽聞最近各地有關於新政的傳言也是愈發的激烈,大有席卷擴散之勢。若日後不加以管控,只怕是要鬧出些事端來的呀。”

被子產所喚作然明的,乃是鄭國的一名下大夫。

此人鬷氏,名蔑,字然明,乃是子產一黨。

鬷蔑今日來見子產,一來是要將各地的畝產數量通稟給子產,二來,便是要提醒子產,如今鄭國上下,對於新政的流言蜚語也是愈演愈烈了。

這對於子產一黨而言,絕非好事。

而他的這一番話說完,子產臉上的神色也是微微一變。

關於最近各地的傳言,他也都有所耳聞。

這些個流言,主要是集中在最近的鄉校集會之上。一群自命不凡的貴族子弟,借著鄉校集會,在那裏是大放厥詞,對新政表達出了強烈的不滿。

而他們所慣用的套路,卻還是那些個陳詞濫調。諸如“不符周禮”,“尊卑有別”,“禮壞樂崩”,亦或是諸如借“祖宗之法”說事的。

當然,也有人是從實際情況出發的,稱私田的規模應該是要有所限制才對。現下國內所有的庶民都去種私田了,那誰來管公田呢?

是的,在他們眼裏,貴族的利益以及其優越性,就應當予以保留。而庶民,天生就應該是替他們勞作,永世不得翻身。

當然,這種言論在於如今這個時代,也的的確確是極具煽動性的,尤其是在他們這些貴族的圈子裏。

雖說這些貴族從本質上來講,也不見得利益會受到多大的影響。畢竟,公田是田,私田那也是田啊。這些庶民們所要繳納的賦稅,其實也是一分不少的給到了他們。

但是,他們這些做貴族的,就是見不得自己的庶民有朝一日能鹹魚翻身。

所以,對於子產新政的口誅筆伐,那也是尤為犀利的。而在這些讀書人的鼓動抨擊之下,“子產苛政”的惡名,便是立即傳遍了鄭邑的大街小巷。

而鬷蔑的擔憂也正是來源於此。

畢竟,這些貴族們的屁股直接是決定了他們的腦袋。

這對他們而言,這已經根本不是利益不利益的事了。而只是為了維護他們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很顯然,這是令子產所始料未及的。他沒想到,他即便是沒有動得這些貴族們分毫的利益,但這群人依舊是不肯善罷甘休。

而這些個“貴族圈”,“讀書人”,更令人頭疼的還在於,他們作為國家治理是否得當的一面鏡子,你卻還真沒法無視他們的存在。

“所以,蔑以為,若不暫時關停鄉校集會,此等的言論只怕是很難制止得住啊。”

鬷蔑也同時是給出了他的意見。

既然如此,那不如便暫且是關停鄉校集會,徹底斷絕他們散播流言的場合以及途徑。

可這種法子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防人之口甚於防川,要想真正堵住這些人的嘴,又哪有這麽簡單呢。

子產聞言過後不禁是陷入了沉思,他當然知道這種流言傳播對於自己的影響,可若當真關停鄉校集會,那也無疑是在告訴世人,他子產的確是真害怕了,露怯了。

但若是不關,任由流言是繼續在底下傳播。屆時,全國上下的貴族,都聯合起來再來一場當年“推翻周厲王式的暴亂”,那子產屆時豈不只能是坐以待斃?

屆時鄭國內亂再起,又何來的安寧可言?

一思及此,子產頓覺是左右為難。

“來人,速去將李子明請來。”

思索了半天,他最終還是決定喚李然前來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