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楚有三危

面對楚王這耍無賴般的態度,李然一時氣急。

背後捅刀子不說,還捅得如此理直氣壯之人,他李然確是還頭一次見到。

這讓他不由想起了諸葛孔明大罵王司徒的那句傳世名言來: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這話顯然只能在肚子裏來回晃蕩,嘴上那肯定是不能說的。

“大王此舉實在不妥啊!大王此舉雖是表以惜才,但恐也是脅迫之意!若大王乃是用此等的方法來對待天下賢士,試問誰還敢來楚國替大王效力?”

“臣出身洛邑,自來便與中原姬姓之邦牽絆甚深,大王如此擺臣一道,便是要臣絕於姬姓之邦,那麽臣的這一世名聲又將何存?”

“所以,大王這不是在助臣,而是在害臣啊!”

“待得來日,若天下人皆知前來襄助大王,卻最終反而會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試問屆時天下賢達誰還敢來?”

李然直接把話說明了,臉上神色那叫一個難看。

這楚王熊圍,可謂是想盡一切辦法要將他困在楚國,其司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

此時若再與他說話拐彎抹角,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莫不如直接是把話給挑明了,大不了是將他惹怒了又待如何?

可誰知楚王聞聲,不但沒有被惹怒,反而是將李然這一攬子的責罵是照單全收了!

只見,他輕輕一拍自個兒的額頭,當即是裝作恍然詫異道:

“哎呀呀,寡人怎的沒想到此處呢?先生說得對,說得有理,寡人此舉的確是顯得操切了些。”

“不過,還希望先生也能多多體諒寡人啊,寡人畢竟是即位不久,正需要一件大功來穩定國內的人心。先生能為我立下如此蓋世之功,寡人又豈有不大肆宣揚一番的道理?”

“還請先生放心,日後若再有此事,寡人一定會三思而行!”

是的,他堂堂楚王不但對李然的責問照單全收,而且還明確給你李然表了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下次?

還能有下次?!

“老子信你個鬼啊!”

聽到此處,李然當場就怒了,差點直接一口麻溜的現代方言就要脫口而出。

實在是太混賬了,堂堂一國之君,卻哪哪都是陰招?這擺明了就是要坑死我李然唄?

行,這都戳不破你這厚臉皮,那我便再說些猛的,就不信還惹不了你了?

面對楚王熊圍那固若金湯的“臉皮”,李然知道,若是現在不戳到他的痛點,恐怕日後這貨便會一直把他當成hellokitty一般。(一種寵物貓)

於是,李然一步向前,隨後又躬身一禮,便是繼續開腔言道:

“哎,臣一人,卻還不打緊。不過,今日臣所立之功,或許便是楚國來日之禍啊!大王可知如今的楚國之勢已是危如累卵?”

李然想了想,臉色一時森冷。

楚王聞聲亦是不由一怔,並是皺眉看著他回問道:

“哦?先生此言何意?”

他雖是不懂李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能切切實實的感覺到李然是話裏有話的。

隨後,只聽李然是繼續言道:

“楚國之危,不在吳國,亦不在北邊,而是在於蕭墻之內啊!”

“先前臣便與伍舉大夫說過,大王如今是即位不久,此前興建章華台便已算得是勞民傷財了。如今再日日笙歌大宴,夜夜飲酒尋歡。試問楚之黎民,會作何感想?役民無度,此乃治國之大忌,此其一也。”

“其二,大王是如何得了楚王之位的,坊間亦是早有傳言。而今大王正值春秋鼎盛,自還是無虞的。然而光陰如梭,待得有朝一日大王年邁體弱,亦或是不能臨朝執事,這楚國之權柄,大王可曾仔細想過?……有些事,大王做得,那麽後來人自然也做得。”

“屆時,政權混亂,國將不國,楚國百年之基業恐怕亦是懸於一線!”

“其三,而今楚國逼死了吳王諸樊,吳國與楚國便是勢同水火,不死不休。大王雖是能夠得逞這一時,然而待來日楚國起了蕭墻之禍,吳國也必定會趁亂而入。”

“有此三危,大王不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卻還引以為自得,可謂之不明啊!”

李然言罷,朝著楚王躬身一禮,神色盡是冷淡。

這些話,他的確曾與伍舉說過。只不過,他也不清楚伍舉到底有沒有告訴過楚王熊圍這些個道理。

“先生此言,恐怕是有些危言聳聽了罷?”

楚王拂袖而立,原本還甚為不以為然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冷漠。

他當然從伍舉哪兒聽過這些話了,畢竟關於李然的一切,他都是讓伍舉要事無巨細的悉數報來的。

只是他沒想到,今日李然會借此機會將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