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楚王子棄疾聘於晉

就這樣,王子棄疾在鄭國小住了一段時日後,便又啟程趕往了晉國。

而對於王子棄疾而言,在鄭國時既然已經彰顯了自己的禮儀風範,那麽去到別的國家時,自然就需要再彰顯一次才行。

既是做戲,當然要做足全套才行。

十日後,他便抵達了晉國邊境,並遣人入絳城,請求拜見晉侯。

晉侯彪一聽楚王熊圍竟是派了王子棄疾前來下聘,眉頭頓時一皺。

他打心眼裏,是不想接見的。

原因很簡單,巢邑之戰,楚國殺了晉國的盟友吳王諸樊,晉楚兩國的關系可謂是降至冰點。

更何況,最近楚國又在加緊攻打鐘離,其狼子野心可謂是一目了然。所以他身為晉侯又有什麽理由去接見楚國的使臣呢?

至於韓起,他本身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而此時王子棄疾也並未是提前給他“打過招呼”,甚至連書簡都未曾修過一封,那他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了。

如此,在晉國朝堂之上還能有著與韓起一樣的話語權的,便只剩下羊舌肸了。

他雖不是六卿,可是他的地位以及話語權在晉國卻也不容小視。

其實,他於前幾日便已得了李然的來信,信中請求他能夠出面,從中斡旋晉楚聯姻之事。

可是,他原本就對李然投楚,並且幫著楚人擊破吳軍,並害了吳國國君性命一事而感到極為不滿。

他甚至為了此事,還特意是修書一封,送去楚國並是措辭嚴厲的批評了李然一番。

所以,他本來也並不贊同晉楚兩國的聯姻之事。

然而,李然在信中所提到的另一件要事,卻也是讓他產生了些許的猶豫。

“魯國季孫意如如今與鐘離國的慶封亦有勾連,若能擒住慶封,那便可以借此揭開許多懸而未決的真相。這關系天下之安危,還請大夫三思。”

羊舌肸當然也是個明白人。

有關李然相助楚國,殺死諸樊一事,他也知道這絕非是李然自己所願,定是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更何況,就在這件事上,李然本也已是向他表達了歉意,而他也依舊相信李然的人品。

同時,他也知道魯國季氏與宋國華氏相助盤踞鐘離的齊國慶封,其背後的原因肯定也是不簡單的。

畢竟他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衛國災荒,就是那魯國的季氏、豎牛以及其背後的齊人互相勾結,還曾是借著自己府上失竊的兵甲,狠狠的擺了自己一道。

當時要不是齊國的晏嬰明察秋毫,替自己在齊國奔走斡旋,只怕他羊舌肸的名聲也早已是被其敗壞了。

所以,此番若能通過李然在楚國的運作,搞清楚魯國季氏背後究竟是何勢力在暗中攪局,這對他而言,對整個天下而言,的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當然,還有一點是,晉楚聯姻這件事,其本身倒也並不能算得一件壞事。至少從大局看,晉楚聯姻對於保持各國的安寧與穩定,確實也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更何況,如今的晉國,也只有他們晉國人自己知道,他們晉國如今到底還有沒有與楚國一爭高下的可能?

羊舌肸那是再清楚不過了的。

於是,思來想去,羊舌肸最終還是答應了李然的請求,替他遊說晉侯。

翌日,在朝堂之上,羊舌肸勸諫晉侯道:

“君上,楚國乃蠻夷之邦,而我晉國乃是姬姓正宗。如今,既然楚王欲與我晉國親近,我們何不應允下來?卻為什麽反而要去效仿蠻夷的行徑呢?”

“《詩經》有言:‘爾之教矣,民胥效矣’。我們只需要做好我們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哪裏用得著去學別人不正派的行為呢?”

“《尚書》中又雲:‘聖作則。’我們既自詡為大國,便該是以善為則,難道還要以不正派的做法為準則嗎?一個匹夫,做了好事,百姓們尚且還要以他的行為為準則,又更何況是國君的呢?”

這話的潛台詞就是:無論別人遵不遵周禮,我們晉國一定是要遵守的,而且還要以此為準則,給天下諸侯樹立一個榜樣。

而這句話能起到的效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晉侯能不遵周禮麽?

顯然不能。

即便他對楚國再不感冒,但按照周禮,按照一國之君的行為準則,他始終還是要接見的。

於是,晉侯在聽完羊舌肸一番話後,也知道羊舌肸既是如此言說,那定然是有一番道理的。因此,就當即派人前去迎接了王子棄疾一行。

接著,王子棄疾又順理成章的在晉國的朝堂上提出了晉楚聯姻之事。

而晉侯將女兒嫁與楚王,那晉侯便成了楚王的嶽丈。輩分來說,晉侯便成為了楚王的尊長。這對於晉國而言,倒還算得是占了個名分上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