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季亥反水

在季亥不斷的挑唆之下,久而久之,魯侯稠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再加上彼時費邑叛亂的無疾而終,魯侯稠也不得不啟用這第二套計劃來。

於是,他便試探起了叔孫氏和孟氏。

叔孫婼本就和季孫意如鬥了一輩子,也看不慣季孫意如的專橫跋扈。

而這時孟僖子已經病逝,其子孟孫何忌繼承其位,而孔子由於是其授業之師,孟孫何忌也不過十幾歲,還未至弱冠之年,故而孔子對其自然是頗有影響。

最為關鍵的是,孔丘本來就是支持魯侯稠的。

而這,也正是魯侯稠自以為的底氣。

如果有三桓中其他二桓的撐持,再加上這些時日裏陸陸續續被季孫意如得罪了的大夫們,魯侯稠覺得時機也許已經成熟,便決定要孤注一擲,再次動手。

李然聽到這裏,心中也是不由的一沉。

“這季亥……恐非善類,前番費邑之事,說不定正是此人告的密。如今再受此人挑唆,魯侯只怕是又要上當!”

孔丘嘆息一聲。

“確實如此,但是當時沒人想得起來,如果先生當時在魯侯身邊,恐不至於讓魯侯陷入險境!”

李然知道魯侯稠最終失敗,但是其中的細節並不清楚。不過他極為清楚季孫意如的為人,此人固然是目中無人,驕橫跋扈的,但也絕對不至於會這般無端端的到處得罪人,給自己四面樹敵。

顯然,這一切都是季孫意如刻意為之的,目的就是讓魯侯稠沉不住氣,主動發難。

李然當年不得已出魯奔鄭,那時候叔孫豹尚在,想著魯侯稠雖然資歷尚淺,血氣方剛,但是好在有叔孫豹從旁相佐,理應不會出什麽大事。

豈料叔孫豹過世之後,叔孫婼雖是能夠力挽狂瀾,但也僅能是維護住叔孫氏不散。

至於制衡季氏,也是無能為力。

更何況,季氏在豎牛的幫助下,順利裁撤了中軍,公室更是一蹶不振。

魯侯稠處境,可謂是岌岌可危。

李然想象的出,魯侯稠在最為艱難的時候,想到了來找自己,卻最終未果,那種失望之情,李然一時黯然。

“後來又如何了?”

李然問道。

孔丘再次言說,魯侯稠本以為自己這一番雖是孤注一擲,但也算得是勝券在握。想是聯合叔孫婼一起對季孫意如發難,但是季亥這時候卻出言道:

“叔孫氏雖一直以來都是力挺公室的,但其畢竟是‘三桓’之一。魯國三桓,本就是同氣連枝。季氏一旦有難,叔孫氏不免亦會有兔死狐悲之感。小人以為,此時不應將叔孫氏牽扯其中!”

“而且,其實也並非小人多疑,如今季氏與叔孫氏之間確是關系甚密!此前南蒯之事,最後因為泄密而無疾而終,卻也不知到底是何處走漏了風聲?”

“這叔仲小……既是叔孫氏的宗親,但眾所周知,他又與那季氏走得極近。此人究竟是替何人做事,實不可知。更何況,如今季孫意如身邊還有一幕僚,名為豎牛,此人本是叔孫氏的外戚,如今卻也投於季氏門下,君上不可不防啊。”

魯侯一聽,確是不由有些遲疑了一下。

因為南蒯之亂究竟是為何會東窗事發,魯侯陣營這邊一直也查不出內鬼來。

而叔仲小因其蒙昧的敵我關系,以及他和叔孫氏的關系,確是也令魯侯稠對其有了些許的猜疑。

而魯侯也知道豎牛是叔孫氏的外戚,卻不知其中的詳情。

他並不知道叔孫氏之前的內亂,這豎牛便是禍首。叔孫婼雖然是豎牛所擁立的,但對其可謂是恨之入骨。

魯侯的這一層顧慮本不應該去想。

“只是……僅憑寡人的力量,恐怕難以成事!”

“君上無需憂慮,亥雖是不成大器,但也有私兵數百,更何況還有郈公和臧公的人馬,再加上君上親隨,屆時小人以季氏宗親的名義,將其護衛悉數調走,與君上裏應外合,又豈有不成事的道理?”

魯侯稠覺得季亥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那如何讓叔孫氏置身事外?”

“這個簡單,可將叔孫大夫派去別處辦事便好!待其回國復命,大事已成矣!”

於是,魯侯稠便聽信了季亥之言,將叔孫婼派去了闞地。一來也算是為了保護叔孫氏,二來也是為了讓叔孫氏避嫌。

而叔孫婼這邊,又哪裏知道魯侯稠居然會對自己見疑?於是,只管是領命便離開了都城。

然後,魯侯稠在經過一番周密的準備後,便率領曲阜內的親衛,連同季亥等人一起,終於對季氏發了難。

如此一來,君臣可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而令魯侯稠萬萬沒有料到,他所做的一切,其實一直都在季孫意如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