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公山不狃來援

陽虎再次得以放回,便再次整頓殘兵後,又撤了三十裏安營,以待季孫意如的援兵。

而季孫意如得知陽虎失利的消息後,自知如今魯侯稠聲勢漸起,他這裏也隨時可能會發生變故。

為避免夜長夢多,於是他又增派了公山不狃是從費邑率一萬人馬前去支援陽虎。

而陽虎在接連折了兩陣過後,羞愧之余也在思索著接下來該當如何是好。

公山不狃和陽虎會合,一個是季氏的家宰,一個是主城費邑的邑宰。二人皆為季氏的股肱家臣,所以互相之間也是十分的熟絡。

而公山不狃在得知陽虎竟是被二擒二縱之後,亦是稍稍覺得有些詫異。

他知道陽虎此人可謂是能文能武,乃是他們所有季氏家臣內,能力最為傑出的。

但如今,他竟也是接連吃得兩場大敗。可見,這鄆邑的實力確是不俗。

公山不狃心下思索了一陣,便是開口道:

“呵呵,不過是一時失利,不足為慮啊!如今我這費邑之師一到,當可萬無一失!卻不知,如今鄆邑內的情形如何?”

聽得公山不狃竟是這般誇下海口,卻又如此敵我不明,不由心中是一陣暗笑。

不過,雖是有些不屑,但還是將鄆邑城內的情形予他詳說得一通。公山不狃聽罷,亦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哦?難怪此處如今會變得如此難纏!想那齊國的田司馬、還有李然身邊的那個孫長卿,可都是能征慣戰之人呐!便是那韓不信,據說也是其祖韓厥之後,他們韓氏所出的又一虎嗣!”

(韓厥曾為趙衰和趙盾的家臣,早年被趙家任命為三軍司馬,而後位列六卿,至悼公時期終於成為晉國執政。)

至於那李然,公山不狃亦是早就聽聞主公季孫意如提及,對此人的才能也是頗為忌憚。

陽虎聞言,不由是又長嘆一聲,並是頗為沮喪的回道:

“哎……陽虎有愧主公重托,實是令人汗顏,無地自容啊。”

公山不狃卻是擺手笑道:

“嗨!勝敗乃兵家常事,來日再戰必勝!陽兄難道這是要就此認輸了不成?”

陽虎擡起頭來,眼神流露出一絲戾氣:

“認輸?絕無可能!”

“既如此,那便你我一起攜手,終有攻陷鄆邑的一日!屆時,即可完成主公之命,又可替陽兄一雪前恥!豈不快哉?!”

而陽虎聽得“攻入鄆邑”四字,眉宇不由是向上一個挑動,欲言又止。

當夜陽虎和公山不狃在大營內喝酒,陽虎始終悶悶不樂,公山不狃以為他是因為這兩次失敗沮喪,也並未多想。

其實,陽虎是在想著李然和孔丘跟他說的那些話。特別是孔丘的博弈之論,讓他倒是一時感觸頗多。

“子泄兄以為……若是我等當真殺入鄆邑,屆時國君又該如何處置?”

公山不狃聞得此言,也是明顯一怔,停箸不動。

隨後,只聽得陽虎是繼續在那喃喃自語道:

“國君,好歹也是一國之顏面,即便是無德之君,弑之,亦不免會受人指摘。當年齊莊公雖是無道,淫亂家臣之內室,崔杼一怒而弑之,卻終究是遺臭萬年。主公如今與君上固然是有矛盾,但我們這些當家臣的,又豈能讓主公背負這等的罵名呢?”

陽虎自顧自的說得這麽一些話,而公山不狃卻是一陣苦笑:

“陽兄,你的這番話,不狃亦是明白。只是,你我皆是奉命行事,許多事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啊。”

“君上和主公之間的恩怨,本不必鬧到如此地步,只是你我皆是有心無力,既不能替家主分憂,又不能為國解難!”

陽虎自顧自的將一盞酒一飲而盡。

“哎,所以……此事實屬難辦呐!”

公山不狃一邊聽著,一邊是沉默了片刻,隨後才不無勸慰的與他言道:

“陽兄,家臣不敢言國事,你啊,考慮得未免是太多咯。”

陽虎眯了一下眼睛:

“哦?子泄難道就不曾考慮過?”

公山不狃嘆息道:

“嗨,想得這些作甚?當今天下,禮樂崩壞,世人皆只求自保而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今既是人人皆有近憂纏身,又何必再言其他?”

陽虎聞言,不由亦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隨後便是岔開了話題:

“子泄兄,對於這一仗,不知你是有何見解?”

公山不狃盤算了一陣,隨後說道:

“之前確是有些妄言了。不狃也是初來乍到,於局勢本就不甚明朗,或是姑且觀望一陣再說不遲?”

陽虎不由是點了點頭,而他對於自己的兩度失利倒也並不忌諱:

“陽某前番兩次失利,皆是太過大意了。第一次乃是他們剛剛匯合之時,陽某本以為他們立足未穩,尚需磨合一陣,豈料他們竟是會選擇突然出擊,陽虎這才一時失手。而第二次,乃是陽某剛被放回之後,本想收攏殘部再戰,誰知竟再遭夜襲,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