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季氏的兩難處境

李然聽了觀從的勸慰,心中並無波瀾。

“子玉,你這次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倒也無甚緊要之事,只是觀從得知魯侯薨逝,恐於少主不利,觀從亦甚是心憂,故而抽身前來看望少主。”

李然揮了揮手:

“雖是不利,卻還算勉強,子玉也是有心了。”

於是,觀從便是留下來是和孔丘一起,置辦魯侯喪禮一事。

……

另一邊,魯侯稠畢竟是一國之君,雖是出奔在外,但依舊是名義上的魯國國君。

所以,待得別國觀望了一番之後,發現季孫意如並沒有馬上在魯國冊立新君,這表明,魯國國內依舊還是認定魯侯為君的。

於是,這些諸侯國才紛紛是派人前來吊唁。

鄭國的印段、晉國的董安於紛紛前來,而田穰苴此刻也正式收到了齊侯的詔書,表示讓他可代為齊國吊唁之後再行回國。

就在這不久之後,李然方面又是收到了來自魯國陽虎的信劄。

這陽虎自從是回了魯國之後,果然信守承諾,時常是與李然這邊互通有無。

此番,他更是將季孫意如和豎牛欲假借“魯侯歸國並借題發揮”一事是據實相告。

陽虎並是提議李然可以暫且答應下來,待入了曲阜,他陽虎亦可確保李然的安全無虞。

李然看著這封書信,隨後遞給身邊的孫武,孫武看了之後,亦是不知可否。只聽李然是開口道:

“季孫意如現今有意迎得魯侯歸國安葬,這倒是也替我們省去了許多麻煩。只不過,這季孫意如竟還想要將我等一並招安,看來是其賊心不死,要將我等是一網打盡!”

孫武聽罷,亦是言道:

“先生所慮甚是,但只怕……此事卻也當真是難以拒絕啊……”

孔丘也看了書信,一時也束手無策。

畢竟,若是不從,甚至是直接一哄而散,那便等同於是坐實了他們乃是“挾君為亂”的罪名,但如果當真他們是去了魯國,又只怕是羊入虎口。

“子玉,你說呢?”

觀從鞠身道:

“少主,季孫老賊此舉無疑是想要引得我等入甕,而眼下這個陽虎又是敵是友尚不分明……”

只見孫武亦是一只手托著下巴。

“子玉所言不無道理,這個陽虎……終究是敵我難辨,究竟是何用尚不得而知,而他如今的這一番言之鑿鑿,又能有幾分可信呢?”

李然一番深思熟慮,卻依舊未下定決心……

他回到祭樂身邊,祭樂經過醫和的悉心調養,目前可以坐在床榻之上。

祭樂對於弟弟阿稠的逝世,雖然不曾完全走出來,但念及女兒,也是強撐著自己不就此倒下。

李然親自喂了她一些湯藥,待祭樂服用完之後,李然用巾帕擦拭她的嘴角,祭樂突然說道:

“夫君,阿稠欲葬在何處?”

李然猶豫了一下。

“魯國那邊有意將其迎回,葬於宗室之陵……”

祭樂不由是點了點頭:

“這倒也是應該……”

祭樂倒也沒想那麽多,便如是天真的說道。

李然點了點頭,他知此間計較是不能與祭樂明說的,免得是讓她徒增了煩惱。

“阿稠半生漂泊,若是能夠落葉歸根,確是不錯……可阿衍和阿為該如何處置?”

聽得祭樂此問,李然又稍稍一怔。魯侯稠臨死之際,其實是有托孤之意的。雖沒有明說,但也定是希望他們兄弟二人能夠回到魯國的。

而他們兄弟二人,身為魯侯後嗣,按理其實是最有資格繼承國君之位。只是面對如今的局面,肯定是多有險阻。

所以,李然思前想後,覺得倒不如是以此為借口,給季孫意如拋出一個難題。

畢竟,子承父位乃是古制,可謂是天經地義,而季孫意如也從來沒有行廢立之舉。

那麽,公衍和公為,自然也理應是成為嗣君的第一順位。

而季孫意如,也絕不會傻到會直接同意此事。畢竟,他跟魯侯稠這邊所結下的可謂是血海深仇。他又如何敢立其子嗣為君呢?

故而,李然尋思著,或許可以以此,而令其左右為難。

且讓魯侯歸國安葬,而假借立君之事,或可使他能夠得以暫且留在鄆邑觀望一番。

李然念及此處,不由是對祭樂說道:

“樂兒,為夫既已答應過阿稠,那就自會照顧他的兩個孩子,此事為夫心中已有計較,樂兒不必多心,好生養病便是。”

……

果然,正如陽虎信中所言,未過得幾日,魯國三桓之一的叔孫不敢,便是以吊唁魯侯的名義前來了鄆邑。

他乃是奉了季孫意如之命,前來迎回魯侯屍身,並要將其歸國安葬。

李然卻並沒有立刻見他,而且李然如今畢竟不是魯國的卿大夫,所以他便是讓子家羈代為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