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衣冠冢

隨即,宮兒月又眼珠子一轉,不禁問道:

“你跟我說得這些是要作甚?”

孔丘聽她如此問,卻是猶豫了一下,在嘆息一聲後還是言道:

“宮兒姑娘,在下……確有一事相求。其實……依姑娘的性情,想必對於入宮侍奉國君也是毫無興趣的。既如此,可想過不如便入得子明先生府上?在下看姑娘身手了得,若能護得先生周全,倒也不失為一件美差啊。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宮兒月聽罷,不由雙目一瞪。

“你……你把本姑娘當什麽呢?我才不要去呢!”

孔丘還想說什麽,誰知宮兒月卻轉身就走,言偃也是唯有苦笑:

“師父莫怪,此女就是這麽個頑劣習性,實是難以管教!”

孔丘見狀,不由是嘆息一聲:

“罷了,此事畢竟也是強迫不來,唯有日後再說了……”

孔丘也是依舊擔心李然的狀態,所以當即派人把子路和端木賜也一並叫了來。

他們二人跟李然畢竟也算是老相識了,興許還能說得上話。

而孔丘則是和言偃一起再次回到了李府。

李然念及祭樂已亡故,愈發的悲傷,即便是孫武和範蠡也都無法勸慰與他。

李然心情低落到極點,只將自己是關在房屋內,輕撫祭樂的衣冠,淚如泉湧一般,不曾止住過。

範蠡已將麗光帶離了此地,麗光本就聰慧,也隱隱猜出了是母親的噩耗,卻也再沒哭鬧,免得是惹了父親更為傷感。

孔丘敲了敲門,李然卻並沒有回應,孔丘只得在門外說道:

“恩公,是丘來了!”

孔丘等了一會兒,這才推門而入,只見李然驟然間好似是老了好幾歲,竟是須發花白,神色黯然,孔丘在心中不由是暗嘆一聲。

“恩公!人死不能復生,還望恩公節哀!”

李然並沒有搭理孔丘,孔丘又道:

“尊夫人既已去世,衣冠也已回來了,那麽便合該弄一處衣冠冢才是。”

李然聽到這話,慘然道:

“我要去秦國一趟……”

孔丘聞言,卻是驚問道:

“醫和已經去世多日,恩公就這般去了秦國,又能如何?何況現在秦國境內也並不安穩,再說麗光又該怎麽辦?她小小年紀,歷經艱難險阻,終於從鄭國一路顛簸到了曲阜,到如今也不過一年,難道恩公還要帶著她繼續舟車勞頓嗎?”

“亦或是恩公要將女兒丟在這裏,自己只身前往?那倘若夫人泉下有知,豈不是要愈加怪罪於恩公?”

李然這時大腦顯然還有些混亂:

“仲尼,我想靜一靜。”

但孔丘聽了,只嘆息一口後又繼續說道:

“尊夫人的衣冠冢,丘以為可交由子路和端木賜來操辦!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李然並沒有回答,只是揮了揮手,以示應承了下來。

孔丘得了應承過後,也就暫且退下了。他知道,李然這糟糕的心境一時半會也是好不了的。

此時,子路和端木賜趕到,聽聞這一噩耗,也都是唏噓不已。他們也都知道李然夫婦二人情意深重。夫人之殤對於李然而言,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

孔丘與他二人交代完之後,由於城中尚有公務,便是趕緊回了都城。

待到了第三天,孔丘再次來到杏林,在子路和端木賜的幫助下,祭樂的衣冠冢被葬在西北側的一處山坡之上,距離杏林倒也並不遠。

李然在這幾天裏,也不知是哭了多少回。以至於連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是虛弱到了極點。

李然看著眼前的墓碑,不禁又回想起了和祭樂在一起的時光,不由悲從中來。

但是,在女兒面前,他又不想再哭,只因她的那雙大眼睛裏,也已是布滿了血絲。

正在這時,站在一旁的褚蕩卻突然是對著對面樹叢是大喝一聲;

“什麽人?竟是在此鬼鬼祟祟的?”

隨著褚蕩的這一聲大喝,卻見宮兒月是從樹叢裏大搖大擺走了過來,褚蕩一個恍惚,說道:

“啊?!是夫人!是夫人活過來了!”

李然看到宮兒月過來,竟是隱隱約約中也有一絲錯覺。

宮兒月環顧四周,撇嘴道:

“我當是何事,這般的熱鬧……原來這就是中原人的葬禮啊!”

宮兒月來到墓碑前,看到上面寫著“李祭氏之冢”五個字,不由問道:

“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像我的人,便是她嗎?”

言偃斥道:

“月!又在此胡鬧!你不在學堂溫習,卻跑來這裏作甚?”

宮兒月對這個老師也可謂是一點尊重也無,也不看在場的人如此悲傷,反倒是嘻嘻笑道:

“該背的都背了,你大可隨時查驗!在我們越國,死了人也不是什麽大事。如果人人都要這麽搞一通,也屬實令人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