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有文事者,必有武備

田乞聽得黎鋤所言,便是緩緩點頭道:

“嗯……這也正是本卿讓你過來的原因!”

黎鋤受到田乞的肯定,心中甚是欣喜,於是繼續言道:

“小人以為,之前孔丘在魯國開設辦學,所收的弟子不計其數,便是我們齊國,也有不少人是拜其為師。而且,現在他也已經攝了魯國相事,其聲勢可謂極致。”

“故而,大人還需得重視此人才是,若是任由其在魯國如此發展下去,恐怕是比當年曹穢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所以,小人的意思是,不如趁其羽翼未豐,盡早將其除之,免留後患才是!”

田乞聞言,眯了一下眼睛,饒有興趣的問道:

“哦?你也是如此想的?”

黎鋤聽罷,更受鼓舞:

“哦?難道……大人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對了,朝堂之上,大人曾提議在夾谷會盟……而夾谷又乃是萊人之所在……大人莫不是?欲借萊人的手,誅殺孔丘?”

田乞卻是不置可否,又是看向了豎牛。

而豎牛卻又是試探性的問道: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日後史書留名,恐於大人不利?”

黎鋤卻當即回復道:

“這個簡單,可將此禍歸咎於萊人!如此便可確保無有後顧之憂了!”

豎牛卻又是言道:

“話雖如此……只恐魯人的史書不會如此理會。”

田乞聞言,卻是不由突然大笑了起來!

直把豎牛和黎鋤是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隨後,只聽田乞言道:

“哈哈哈!不過虛名而已,有何懼哉?縱是我田乞罪於當代,但於我田氏而言,那也是功於千秋啊!至於身後之事,說到底不還是由後人杜撰?”

“呵呵,只要我田氏不倒,又何慮無名?相反,若是我田氏果真不祿於天,那要得這些個虛名又有何用?”

豎牛在一旁聽著,倒也是極為佩服田乞的見解和勇氣。

畢竟,像誅殺孔丘這樣的當世大賢,這事恐怕也沒幾個人敢幹的出來。

更何況,還要面對身後的惡名。而田乞顯然是對此是看得極淡,這對於那一時代的人來說,確是需要莫大勇氣的。

因為,在那個時代,絕大多數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還都是相信“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的。

他們大多數人都相信,一旦個人的名譽被釘在了恥辱柱上,那麽自己的後代,甚至是自己,就有可能會遭遇報應和清算。

就比如,牽涉到子孫後代的,有像因為趙盾弑君,導致其後代遭到了下宮之難。而直接自己倒黴的,也有類似崔杼這樣的案例。

所以,“道義”在那一時代,是一面多麽顯眼的旗幟,使得所有人都不敢忽視它。

而田乞的這一番極為通透的話語,顯然是已經跳出了這一“鐵律”。

他甚至是認為,所有的“道義”其實都是由後人來定義的。所以作為這一世的當家人,就應該好好的替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謀取更大的實惠。

也唯有這樣,才能長久的保持自己家族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

再說回魯國。

孔丘在拿下郈邑之後,剛緩一口氣,便在那尋思著該如何對季氏的費邑下手。

而就在這時,魯國卻突然收到齊侯杵臼的詔令。魯侯宋也是急招孔丘是一同議論。

而魯侯宋,在看完之後,便當著齊國使者的面卻也並未多說,只道:

“諸位使者還是先行下去歇息,待寡人和眾大臣商議之後,再做決斷!”

齊國使者行禮離去,而待魯侯宋時目送他們出了大殿後,便是忍不住將書信一扔,在那亦是憤憤不平道:

“這些齊人,簡直是欺寡人太甚。他們齊國縱是比我魯國更為強大一些。但齊魯兩國皆為侯爵,他竟是以對臣子的口吻來寫得這一封詔令,當真是豈有此理!”

孔丘在側,起身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信公文,並躬身重新將其放回了魯侯案幾上,並言道:

“齊國自齊桓公之後,乃是始終以伯主之國自許。總以為自己是要高過別的諸侯一頭,此乃他們不通於禮數所致,君上不必因此而惱怒。”

魯侯宋聽得孔丘所言,也是逐漸恢復了平靜,並是嘆息道:

“哎……如今齊侯讓寡人前往夾谷與之盟會,不知孔卿如何看?”

孔丘環顧了一圈,只見季孫斯和孟孫何忌等人,都是在那低頭不語。於是,他便是開口道:

“臣以為,此行是非去不可的!若是不去,恐將落得一個天下諸侯共伐魯國的口實!”

魯侯宋聞言,卻是不由遲疑了片刻:

“但是……那個地方……雖然說乃是齊魯交界,也不算虧待我們魯國。但那邊的萊人……若是齊侯別有用心的話,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