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我是來保費邑的

面對叔孫輒的質問,子路卻並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慌亂,反倒是不由冷笑一聲:

“叔孫大人此言可謂謬矣!由豈能是駟赤之輩?而且,公山大人是為費邑邑宰,也絕非侯犯之流可比的啊!”

“不過,叔孫大人有此疑問倒也實屬正常,畢竟家師之前與季氏之間也是頗為不對付的。”

“但是,世人雖知家師乃為季氏之宿敵,卻少有人提及,家師他一開始不也是季氏的故吏?可以說,季氏於家師而言,亦是有恩義在!”

“所以,其實說到底,家師所反對的,不過是季平子的跋扈罷了,而絕非針對季氏一族。想必對於這一點,邑宰大人應該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公山不狃一聽,也不由是點了點頭,並對此是深以為然。

畢竟,孔丘到底是怎樣的人,公山不狃也是略知一二的。

要說孔丘其人,雖然名聲極大,但是他早年停館維權,腰绖而仕,之後又攀龍附鳳,先投魯昭公,後又欲攀附於齊侯,最後郁郁不得志,又在陽虎之時當上了中都宰。

所以,在公山不狃等人的眼中,無論這孔丘再怎麽道貌岸然,歸根究底卻還是一個無利不起早之人。

所以,這樣的孔丘會選擇再與季氏合作,也就成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時,只聽子路是繼續言道:

“呵呵,更何況如今由既是已經擔任了季氏家宰之位,二位覺得家師還有必要再對付季氏嗎?”

公山不狃聽到這話,大腦急轉,又是一陣點頭。

當年,他邀請孔丘前來費邑,孔丘一開始其實也是欣然答應了的,只是後來因為還是被陽虎給捷足先登了,所以以致於孔丘彼時也未能成行。

所以,公山不狃對於子路的這一番言語,倒也是深信不疑。

畢竟,陽虎將孔丘安置在杏林替自己招攬聲勢,甚至是後來讓他當上了中都宰,這些事他也都是知道的。

公山不狃聽子路如此說,也不由是又重新坐了下來,並是言道: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孔丘和季孫斯其實並無墮去三都之意?”

只見子路是昂著腦袋,斬釘截鐵的回道:

“由之前已言明,這一切都是叔孫州仇的謀劃!郈邑出此大亂,他自然是有墮郈邑之心,但是,他們又擔心此舉會削弱叔孫氏的實力,此消彼長之下,季氏只會變得更加的強大。”

“所以,叔孫氏和季氏雖是表面和諧,其實卻並非如此!公山大人對此,想必也是知道的!即便是這位出自叔孫氏的叔孫大人,想必對此也不可否認吧?!”

公山不狃聞言,不由是順著子路的眼神是朝向叔孫輒看去。二人對視了一眼,只見叔孫輒倒也未曾提出過反對意見。

很顯然,這件事上,他作為叔孫氏的後人,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季氏和叔孫氏,其實從三桓初立之時,其爭鬥就沒有停止過。

而後來的季武子和叔孫穆子,季平子和叔孫昭子,兩家更可謂是勢同水火。

這時,子路則是繼續說道:

“而且,叔孫州仇為達目的,聯合了孟氏一起向季氏施壓。而君上又鑒於其兄魯昭公的前車之鑒,自然對季氏也依舊是心存芥蒂。”

“主公他為保全季氏,不讓君上見疑,所以也不得不是當眾允下此事!”

“不過,此事對我季氏畢竟是危害極大,所以特修書一封,命我帶來,請公山大人過目!”

於是,公山大人當場是接過了季孫斯寫給自己寫的信劄。

只不過,這一份信中,卻也依舊是強調了要公山不狃他早日執行墮費邑的指令,好讓“天下人安心”。

公山不狃見得“天下人安心”五個字,卻不免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這……‘天下人安心’卻究竟是何意思?費邑墮毀與否,充其量不過是季氏的族內之事,卻又關天下人何事?”

子路聞言,好在他對此卻也是早有準備,便是拱手補充道:

“家主為避免此信會被人半途攔截,屆時反而成為欺君的把柄。故而他於信中也並言明此事。”

公山不狃一只手拖著下巴,陷入了深思,叔孫輒見狀,卻又問道:

“即便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但至少明面上,他也是同意了的。既如此,季孫大夫讓你來此,卻又是意欲何為呢?”

子路聞言,知道大事已成了一半。而對於叔孫輒的這一提問,顯然也在李然和孔丘的計劃之中。

“呵呵,首先主公和家師都特意叮囑,費邑萬萬不能墮,一旦費邑有失,季氏便將失去依托!仲由前來,雖是假托履行家宰職責所在,督促墮邑,實則卻是為了保全費邑而來!”

公山不狃聽他竟說自己是來保住費邑的,雖然還是不能盡信於他,但是這一封密信,卻又讓他是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