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眸一笑

黃白遊經過短暫的造型,已變成衣裳破爛,破洞的地方是血漬,可想而知這身衣服的主人在劇情中是遭受了什麽樣的對待。腳鐐和手銬加身,赤著腳,並且化妝師還在腳步位置抹上黑色的血漬,腿上有傷。

“馬村導演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黃白遊開始前問,“我是被漢奸出賣被處決的愛國者,無論我的心向何方,請問我的任務完成了嗎?”

這問題倒是把導演問得一愣,馬村下意識地看向老搭档編劇海木,海木眼神回避,這客串的角色是你一拍腦袋加進去的,具體什麽情況他只是個小小的編劇,怎麽可能知曉。

馬村的眼神在告訴海木,“我知道你不知道,但你現在麻溜地給我編一個”,後者低頭思索半晌。

編劇可以張口就來,但海木看出演員是有什麽想法,所以他反問:“黃老師你的想法是?”

“我知道抗日時期有很多先輩都……犧牲,但我希望至少我演繹的角色走得是沒有遺憾的。”

黃白遊組織語言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說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完成了,我掩護機密文件撤退的任務,偽軍和鬼子即便對我進行殘酷的拷打想逼問出什麽消息,但最後只能放棄,因為我能想象到我的犧牲,會成為後世華夏兒女幸福的基石,我能夠想到,未來他們不會在自己的國土上被外國人欺負;我能夠想到,未來他們都能吃得飽,不會再有同胞餓死,我能夠想象,我可以想象。”

“所以即便萬千疼痛強加吾身,我疼但我不會求饒,吾愛吾父,吾愛吾家,吾更愛華夏。”黃白遊如此說道。

這說的,還沒開始演已經把自己感動了,海木看著黃白遊眼眶微紅,說道:“馬導我認為黃老師想得很好,就按照黃老師說的來。”

導演馬村先看看向執行導演,後者表示燈光、攝影全部準備就緒,他才開口,“那麽黃老師準備好了嗎?”

“需要等我十幾分鐘,或二十分鐘,麻煩了。”黃白遊道。

幾分鐘的英勇就義戲碼,還要準備十幾分鐘,若是小演員,馬村早就劈頭蓋臉罵去,但黃白遊這麽說,不僅沒生氣,還說:“黃老師別急,我知道你們這種體驗派演員是需要時間入戲。”

全劇組上百號人都在等黃白遊,後者是秉持哪怕客串,也要盡全力演好,沒劇本肯定無法觸發酬勤人物。不過黃白遊已出演了多部劇集,體驗過的情緒碎片,可以排列使用,例如沒有遺憾的赴死,《柒個我》暴力人格郝粹在消失時留下一句話“就是為了你而生的”,在此之前解決了原身心中最大的恐懼,所以郝粹沒遺憾地把身體還給本體藍上衣。

當然不是重現這場景,而是取出這個情緒的種子,把種子放到新的土地,生根發芽。

黃白遊走過迷宮,來到關押情緒碎片的房間,取出多種情緒。

比較著名的工具書《尊重表演藝術》一文中闡述過類似的理論,說人在少年時代就已經把世界上的所有情緒都經歷了一遍,傷心、愉悅、尷尬、憤怒等等,因此即便要展現的事件不同,但情緒核心是共同的,兩種或三種核心情緒疊加,這一點書籍作者H·B工作室主理人的觀點和黃白遊殊途同歸。

“閉眼入戲要這麽久嗎?難道這就是我和專業演員的區別?”飾演女一號的演員曹榕說道,也聽不出到底是誇還是貶。

“你懂個屁,用專業詞語來說這叫[自我相信],開拍前樹立信念感,相信自己接下來要表演的所有一切,體驗派和方法派都會這麽做。”程廣解釋道。

新笑傲時期,程廣與之在同一個組,就知道黃白遊每場戲開始表演都會要十幾分鐘準備,所以後者為不耽誤工作人員的時間,會在道具組工作室就開始準備。有一次程廣實在忍不住了,發出疑惑,這還是當時劇組裏的老戲骨包營給他的解釋。

程廣並未壓低自己的聲音,所以他的話圍觀的劇組人員靠近一點的也聽見了。

“開始吧。”黃白遊對導演說。

馬村一道聲“開始”,停歇的劇組瞬間開始運轉,兩個龍套演員押解著黃白遊往前走,由於腳鐐很重,以及腿上有傷走得很慢,踩在水窪上,雨水潤濕了凝固的血塊,一步一個血腳印。

不過黃白遊的脊背卻努力地直挺,因為他做的是對的事,為何要垂頭喪氣?當然背脊也不是特別直,因為會觸碰到前面被嚴刑拷打的傷口。

攝像師跟拍,幾分鐘的劇情,都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拍攝,但黃白遊要被押解到行刑台上時,卻突然回頭。

黃飾演的愛國者雙眼有光,好像要透過攝像機看到新中國的繁華,他在生命最後的時刻看到了這盛世如他所願,他堅信華夏一定會重新站起來,因為華夏的脊骨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