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記錄

“搖頭的原因是我覺得辛苦。”苗江河說。

辛苦？袁項師等著苗江河的後續。

“剛才這段月下唱戲是影帝級，那你保持。”苗江河說，“比起把情緒灌注到某一場，我更傾向細水長流的表演模式。”

看來方法派，挑選幾場重要的戲，其他時候劃水的表演摸魚，大家都知道。

袁項師笑了笑，原來苗老師把十三當成方法派了。

“十三可不是方法派，他有自己的表演方法。”袁項師說，“十三應該可以一直保持著這種表演水平。”

苗江河表面上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但心裏是不認同的，他看過《南海十三郎》，剛才程蝶衣比之——只有戲中江譽镠最高光的幾個階段可媲美。

再加上南海十三郎的演技本就恐怖，總不能你又進步了吧？

具體怎麽樣，在同個劇組也能瞧出來。

劇組第二天，才算是由黃白遊和董鞏，亮了一出好戲，把劇組的專業氛圍帶動。

今日還有一場很重要的戲，由文芤兵和米臯、張諾國，以及一眾少年群演，演的一場戲。

米臯是飾演小癩子的，除此之外還有飾演少年段小樓的演員。

而張諾國是六十來歲的老演員，飾演老師爺（師傅的師傅），而他也是一位票友，這角色正合適。

《霸王別姬》的劇組群演，有五成都是半打的小子，層面增加了難度。

場內十幾歲的群演，來自蘇省戲劇學校（大專）的學生。

之所以重要，是考驗導演的調度能力了……

主要演員化妝換戲服呢，黃白遊拿著小本本坐在一旁，手裏還有一支筆，似乎要記錄些什麽。

道具組和燈光、攝影準備完畢！

群演，米臯和文芤兵也都起範兒了，“開始！”執行導演大喊。

群演們在“吊腿”，就是站立著，用繩子綁住一條腿，自己用手拽著。

這是為拉韌帶和腳步的穩定，還有一種梨園常用的方法是用長條椅，人躺在上面，腿貼著椅背用繩子綁在椅子上，對了兩條腿是綁成的180度，至少持續半小時……

張諾國飾演的老師爺，拿著戒尺，“你的《夜奔》。”

班主任的氣質瞬間就拿捏出來！

扮演小癩子的米臯一個激靈，“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

“停！”執行導演聲音傳遍現場，剛開始就出錯了。

角色導演即刻上前，“怎麽回事？你該念不出來。”

“對不起導演，我一緊張全部都背出來了。”

見過一緊張忘詞的，這是一緊張就背完，角色導演有些樂呵，不過面上還板著，“注意一點。”

祝福完演員，角色導演又讓群演回到自己的地方。

再次開始，作為背景板不露臉的群演練嗓子、踢腿、翻跟鬥等等。

張諾國拿著戒尺，和之前沒區別的對戲，只不過這戲米臯頂住壓力。

“顧不得，顧不得……”米臯飾演的小癩子演出卡殼，也演出了小癩子的不用功，很自然地就伸出手，讓老師爺懲罰，動作絲滑。

“顧不得什麽？顧不得忠和孝！”張諾國拿起戒尺，狠狠地往米臯手掌抽了幾下。

噗噗作響——戒尺材質是硬度比較高的橡膠，打身上也不疼，後期讓擬聲師配一聽起來就疼的聲。

擬聲師是現在普遍存在的一門職業了，大到踢腿骨折，小到走路再到樹葉上都是後期配的。

一來現場收音麻煩，二來很多聲音太細微，比如親吻的聲音，有經驗的單身狗都知道，接吻要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嘴唇都要腫起來。

張諾國走到飾演小石頭（少年段小樓）的少年演員身旁。

“想俺項羽乎，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成，一字不差，伸手。”張諾國滿意點頭，但依舊抽打了幾下小石頭的手心。

“打你，是讓你記著，下回還得這麽背！”

得勒，一段小劇情能看出，當時學藝的艱難，不論對錯都要挨打。

最後，張諾國走到文芤兵跟前。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父削去了頭……”文芤兵飾演的小豆子（程蝶衣少年）唱的就不是《夜奔》了。

“下文呢？”張諾國板著臉。

“我，我本是男兒郎……”文芤兵猶豫著念。

“嗯？！”張諾國飾演的老師爺勃然大怒。

“我……我本……我本……我本是男兒郎——”

文芤兵話音還未落，張諾國就氣急，想抓起小豆子的手，狠狠打下去，糾正道“你本是女嬌娥！”

演得不錯，黃白遊點頭贊嘆。

“黃老師……請問您在記錄什麽？”

耳旁傳來一道女聲，黃白遊回頭看，是文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