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藏品們

侍者帶著伯洛戈等人穿越了一處又一處怪誕奇異的庭室,如同一場宏偉的畸形秀,在歡欲魔女的操弄下,歡樂園呈現一種難以理解與描述的光怪陸離感。

起初艾繆還會好奇地看向黑暗,可漸漸的,超越她承受範圍內的表演正不斷上演,到了最後艾繆伸手牽住伯洛戈的衣角,低著頭,像只埋頭的鴕鳥一樣,緊跟在伯洛戈的身後,避免去看到那些瘋狂的東西。

艾繆能主動移開視線,但她無法阻擋那些聲音,哪怕捂上雙耳,聲音依舊清晰地傳入耳中,仿佛有人在她耳旁低語。

肌肉被拉扯撕裂,脂肪在炙烤下滋滋淌油,敲擊聲將骨骼擊斷碾碎,怪異嘶啞的呻吟聲此起彼伏,艾繆搞不懂他們到底是在哀嚎,還是在享受,更加怪異的是,某個瞬間,艾繆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

他喊著自己的名字。

“艾繆。”

艾繆轉過頭,記憶裏那張熟悉的蒼老面容沒有浮現,有的只是一團怪異的血肉結合體,肉團中傳來密集的心跳聲,頻率並不一致,似乎它具備著多顆心臟,過熱的血液奔湧,渾身散發出劇烈的、肉眼可見的熱氣。

染血的脊柱交錯在一起,支撐起了嶙峋的骨籠,其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皮膚,能清晰地看到藤蔓般蔓延的血管,白花花的腸子流了出來,伴隨著肉團的抽搐,它們如蛔蟲般在地面蠕動著,腥臭的血液淌了一地。

“艾繆,我的女兒。”

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從肉團裏探了出來,頭上掛著糾纏打結的黑色長發,它們被粘稠的血液粘連在了一起,透過發絲的縫隙,能看到如同蟲卵般密集的猩紅眼球。

怪物褻瀆著艾繆的記憶,像是能感受到艾繆的痛苦般,它發出了陣陣歡笑聲,慘白細長的手臂從骨籠裏伸出,細長的指甲抓撓著地面,發出金屬相互切割時的銳鳴。

它撲向艾繆,漆黑的鎖鏈從黑暗裏浮現,將它牢牢地鎖在原地,尖銳的笑聲回蕩不止。

艾繆直勾勾地看著它,她試著移開視線,可渾身的肌肉像是完全凍僵了般,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直到伯洛戈擋在她身前,這才中斷了彼此的視線。

短短數秒,冷汗浸透了艾繆的衣物,她獲救般地挪開目光,緊接著對上了另一雙泛紅的眼瞳。

侍者雙手交叉在身前,她身體前屈低頭,笑吟吟地看著艾繆,兩人靠的很近,幾乎是臉貼著貼,艾繆能嗅到侍者身上芳香的氣息,像是有花群立於自己眼前。

“你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

侍者說著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艾繆的臉頰,她擦了擦嘴角,像是在品嘗艾繆的情緒一樣。

銳利的刀光閃過,艾繆眼底升騰著怒火,她幾乎是本能地抽出匕首,一擊劈斷了侍者的數根手指,撕裂了她的胸膛,血肉像花瓣般外翻了出來,溫熱的血沫打在艾繆的臉上。

侍者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樣,她完全忽視了自身致命的傷勢,轉而走到了一旁,向著眾人介紹起了這頭怪物。

“我們習慣稱它為斷肢者,至於它本身的名字,早在它將靈魂獻給主人時,就已經被完全剝奪掉了。”

侍者伸出染血的手,向著斷肢者打招呼,斷肢者並沒有理會侍者,它劇烈地掙紮,妄圖破開牢籠,撲向眾人。

“它和你一樣,也是一位追求永生的愚人,”侍者說著看向了厄文,胸膛汩汩流血,“有趣的是,在徹底變成怪物前,它也堅信自己不會淪陷,可最後它還是輸了,沉淪進無限的歡愉裏。”

厄文直視斷肢者,它像是察覺到了厄文的目光般,密集的紅眼轉而盯上了厄文,與此同時陣陣魅惑的聲音響起。

“厄文……好久不見啊。”

粘稠的黑發剝開,熟悉的面容浮現,她對厄文輕聲細語。

“這一次你又帶來了什麽樣的故事呢?”

她向厄文招手,“講給我聽吧。”

厄文面無表情地審視著女人,忽然他笑了一下,然後對侍者問道,“它的永生付出了什麽?”

侍者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意外,斷肢者則因獵物的逃脫再次發出尖銳的啼鳴,更多的手臂伸出,它們撐起了肉團,像是頭血肉拼接而成的巨星蜘蛛。

“如你所見,它擁有永恒的生命力,但它的血肉卻會死亡凋零,所以它需要不斷掠奪它人的肢體,來延續自己的生命。”

侍者的聲音逐漸虛弱了下去,過度的失血令她的臉色慘白,步伐踉蹌了起來,後仰倒在了地上。

斷肢者發出了陣陣渴求的聲音,手臂盡全力地伸出,細長的指甲勾到了侍者的衣物,它慢慢地將尚未死去的侍者拖到身前,指甲宛如手術刀般,它熟練地切開侍者的身體,取出它想要的內臟,將它們塞進骨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