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的命,多少錢?

真實的歷史上,弘治的確是沒有動過想要殺李廣的心思,他一直都很信任李廣,哪怕太皇太後說過‘今日李廣,明日李廣,果然出事’的話。

李廣後來是畏罪自殺,

即便這樣,皇帝還在群臣的反對之下為李廣辦了比較隆重的喪禮。

因為這樣的信任,李廣也成為了弘治一朝為禍比較大的宦官。

尤其皇帝在鹽引和土地這兩個方面開了口子,宦官、外戚是動輒上奏請求賞賜。

皇帝一允許,那就是千裏大堤開了決口,兩淮、兩浙的鹽引每年是數以萬計、十萬計的流向這些人的口袋。李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開中鹽法’的糜壞。

開中鹽法是朱元璋定的制度,內涵只一句話:中原和江南富饒,有糧。邊境地區貧瘠,且軍事壓力大,缺糧。所以朝廷以鹽引為媒介,要求鹽商運糧到邊境,獲得鹽引,這樣才給你做鹽的生意。鹽可是大生意。

這樣維持到現在也百年了,直到弘治朝,取消了,改成鹽商只用把銀子交到京城獲得鹽引,這樣誰會再把糧運到邊關?

原因很多,百年間肯定誕生了許多積弊。也不是弘治一朝弄成了這樣。

但弘治朝鹽引賞賜的太多,導致了‘鹽引的通貨膨脹’哪怕不是根本原因,也是原因之一。

鹽商辛苦運糧換來的鹽引還不如賄賂一下朝廷裏的外戚宦官,當出現這種現象的時候還得了?

再者即便有鹽引也不一定有鹽。

因為鹽的產量是固定的,鹽引卻是嘩嘩的印出來。而且前邊兒全是太監、侯爺在排隊取鹽,一般的鹽商自然靠後,這一節又給了權力尋租的機會。

原來以為這樣改,是朝廷可以把鹽上的錢收到手,有了錢再往邊關撥下錢糧,想起來是蠻好的。

可這是理想,現實是誰都知道,這玩意兒是撥一層,少一層,最後就導致邊軍無糧。

邊軍無糧的同時,朝廷也無錢了。

真是他娘的一群天才。死人都給氣活了。

而這個關口,北邊又出了個達延汗這樣的治世英主,有時候朱厚照這個異空間的人都替他們著急。這要放在共和國,北方早就陳兵百萬了,怎麽可能還能有缺糧的事情。

回過頭來再細想,大明朝的整體生產力並沒有明顯的上升或是下降,這些錢和糧又去了誰的口袋?

掰著手指頭數,肯定不會有錯的既得利益者,是這其中一些負責鹽運的官員、走通了官場路子的鹽商、監守的太監甚至宮裏的一些太監、外戚以及宗室的王爺。

所以他們都是朱厚照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也不管他們姓不姓朱了。

弘治允許他們剜大明朝的肉補自己的瘡,可他是不會允許的。

今日之事,也只不過是開始罷了。

李廣所得的利,絕對不少。傳言到了上千萬兩之巨。

但朱厚照估摸著他應當不敢都拿出來,否則形成了‘震驚’,他不死也該死了。

傍晚宮裏毓秀亭走水的事給了文官們一個絕佳的口實。

雖已經到了晚上,但朱厚照能想得到,外臣那邊一定已經動起來了,而且波濤洶湧——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請皇帝除去這個大害。

連周太皇太後都開了口說皇帝信任李廣太多。這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晚上李東陽的府裏群賢畢至,

謝遷、王鏊、吳寬、王華……全都在列。李東陽坐主位,他邊上是謝遷,其余人列兩旁,下去能有七八個人,全都精神抖擻。

這是關鍵的時候,睡覺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

要說什麽商量其實已經不重要,無非八個字:仗義死節,正在今日!

只是太子這一節……有人覺得要知會一聲,有人覺得不必。

但王鏊還是把自己該說的說了:“李廣是很受陛下信任的。要想誅殺此僚絕不是那麽簡單輕易的事情。雖說眼前機會難得,但若有什麽變化也並非不可能。殿下與我等同心,咱們以殿下為首,自然氣勢更甚。”

“今日殿下在乾清宮的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連續兩句說的那李廣是百口莫辯。”眾人提起這一節也是覺得心中大快!

因而覺得皇太子是和他們一樣。

況且,連日來人們都聽說了太子忠厚、孝順的美名,這自然就是個賢王。

當然,皇太子微服出宮,以及要置辦學宮之事,也是有些人反對。

“應當是有意。”李東陽這時候出聲,“不過,我不贊同,此事讓太子領銜。”

王鏊頗為奇怪,他趕緊看了一眼謝遷,發現他老神在在,似乎並不驚訝。

李東陽繼續說理由:“太子與我等同心這便夠了,李廣說到底還是皇上的人,皇上也十分信任李廣,咱們把太子扯進來,於太子是否有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