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赴任、讀書與國粹

“那個逆子呢?”

王華神色匆匆入了府,腦袋低著,瞧著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府裏的管家有些害怕,畏畏縮縮的講:“出……出去了。”

王華一聽,更是七竅生煙!

怎麽別人家的兒子,都在好好讀書,說出去都是有些才名的。或者幹脆就是個平庸之人的也行,守好祖宗的家業就好。

就他,生了這麽個兒子,聰明是聰明,人人都誇,可他娘的就是不幹正事!

氣鼓鼓的王華就在堂屋裏坐著,約莫等了一個多時辰,那個混小子身影終於出現了。

王守仁是偷跑出來的,所以還在路上就知道老父親肯定是勃然大怒了。

要說他也識相,惹惱了父親之後一回府就老老實實,本來還想先躲會兒,但一進門就看到父親在等他,也就不作他想,規規矩矩的去給親爹跪下。

“孩兒拜見父親。父親莫要動怒,孩兒知錯了。”

王華揉了揉一突一突的腦瓜仁,“你去了哪裏?”

“孩兒……去了王越將軍的府上。”

王華:“……”

出乎王守仁的預料,父親竟然少見的比較安靜。

“爹……”

“唉……”王華一聲長長的嘆息,“今天,東宮也傳喚了為父過去。”

王守仁豎著耳朵,

去年末到今年初,東宮太子一連串的行動大震人心,仿佛一代聖君的影子已經出現。

王守仁從小受家學熏陶,心懷報國之念。

因而對於東宮太子,他也是極為關心。

“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子有什麽能耐……殿下竟知道我有個叫王守仁的兒子,熱衷兵法軍事。”

王守仁很是驚訝,“殿下知道我?”

“為父也奇怪,不過事實如此。”話說到此處,王華那慈父的目光還是出來了,“殿下勸說,讓我同意你隨王越一道前往西北。”

“什麽?!”王守仁呆住了。

“父親答應了?”

“東宮駕前,有什麽答應不答應的。為父只是想到要與你離別……西北可不是浙江,面臨的又是戰事,你此去……”王華說到底還是疼愛自己這個兒子的。

血濃於水,而且王守仁少有才名,也是他兒子裏最聰明的一個了。

一說到離別,

父子情深的兩人總歸演繹不出喜劇的氛圍。

“況且,弘治十二年又是恩科。”

王守仁磕了個頭,“父親放心,孩兒雖然不守常規,但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其實不論是文章、兵法都是孩兒的興趣,此次西去,孩兒也定不會荒廢學業。”

“殿下說王鏊也一同前往,他的文章作的極好,你倒也可以就近請教。”

王守仁一聽,好聽的話說的更多,“那父親更不必為孩兒擔憂了。男兒志在四方。孩兒此去向王鏊大人學文,向王越大人學武,以後像父親一樣成為朝廷的棟梁之臣!”

這話是王華心坎上的話,

雖然這個孩兒常惹他生氣,但要說出人頭地,大概也數他為最了。

而且東宮為何特地提到他這個兒子,也是王華心裏嘀咕的地方,也許是什麽關口碰見了。雖說這次去西北路途遙遠,肯定也辛苦,但怎麽看也是鍛煉的意思。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二月初二日,京師城墻之外,旌旗獵獵,戰馬嘶鳴。

王越騎馬最後回望了雄壯的北京城,王鏊、王守仁列在其後也是一樣的回眸。

“我想到了殿下對我說過的一句話。”王鏊開口說的這句,不等旁人問,他自顧自的往下說,“殿下說,我大明有錢有人,絕不可讓人給欺負了!”

這話雖是出自文臣之口,卻有讓在場幾十名武人握緊韁繩的力量。

“隨我赴任!”王越一聲大喊。

“是!”

轟然一聲響,之後則是馬蹄濺起灰塵如煙。

……

……

在宮裏,有兩樣事情比較受人矚目,一是內閣首揆徐溥身體實在是熬不住了,所以再一次向皇帝乞求致仕。

皇帝同意了。

弘治和臣子們的關系還是很好的,況且徐溥確實是年紀大了,不是因為君臣矛盾等其他的原因。

他身邊的人也都知道,老人家眼睛看東西看不太清楚,哪怕退休了還要去治眼睛。

所以一切倒也平靜。

徐溥致仕之後,

劉健接任內閣首揆的位子,李東陽、謝遷緊隨其後。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

這新一屆的內閣出來了,總是要幹出點什麽事來吧?所以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是什麽?

這也就是前文所述的第二件事:東宮出閣講學。

當徐溥離開的時候,朱厚照就知道這一天自己是逃不過了。而且按照去年皇帝下的旨意,基本上時間也拖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