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開春

王鏊驚了一番,還好隔墻有耳是王守仁在聽,若是其他人,他秘密謀劃的事情,豈不是讓人全聽了去?

以後還要注意這一條。

因而他先是臉色緊張的一擡手,示意王守仁不要說話。

然後去外面叫了自己從京城裏來的下人,並嚴肅囑咐,“守在外面,不允許任何人接近這間屋子。”

“是,大人!”

回過頭來,王鏊這才認認真真的問了王守仁,

“伯安剛剛的話,可否再與我仔細說說?你有什麽辦法找到梅可甲?”

王守仁自然不是故弄玄虛、胡亂賣弄之人,他也不會和王鏊開這個玩笑,說是知道就是真的知道。

“梅可甲不需要找,那個張坋知道他在哪裏。”

王鏊沒理解,“他是知道,可他又不會告訴我們。”

王守仁明白其中的要點,他低下了頭,靠著燭火於王鏊的耳邊悄聲密語。

從窗外看,就像兩個頭的影子要靠在一起似的。

這樣講了大約兩三分鐘,

王鏊的眼神由平和慢慢到了震驚,最後略微沉吟一聲,“這樣的話……能行麽?”

“該我們的事,我們完成。就是要確認那位袁野袁大人那邊,是否能夠做到我剛剛說的那樣。若是可以,此計不妨一試!”王守仁握著拳頭,頗有些興奮激昂。

說到底,他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還沒中進士,自然就沒當過朝廷的官。可他的心早已不甘寂寞,像是今晚這樣的事情必然經歷不多,又怎麽能不激動呢?

王鏊起身,負手交叉在背後,繞著屋子走了幾圈。

最後定了決心,“這個地方,你和我都是初來乍到,可事情又是來得這樣急促,那個梅可甲一旦身死,局面必將惡化……這一招險棋也就不得不走了。”

說完他還有些異樣的看了一眼王守仁,

太子殿下特意點了此人的名,要他隨同前往西北。

現在看來,殿下也是慧眼識人。

王守仁看王鏊如此說便是采納了自己的意見,繼而心中一喜,還胸有成竹的說:“若是不成,晚輩甘受大人責罰!”

……

……

京師。

開春之後下了雨,氣溫就會上來一些。

沒有過年連著下雪天那麽冷了。

河岸邊的一些古樹有些都開始發了嫩芽,拱橋之上還會見著一些文人才子吟詩頌雅。

王芷的兩位堂哥王炳和王煉在國子監也認識了些人物,原本她也不管這些。

可兩位堂哥大她有七八歲之多,自小便寵愛這個四叔家的幼妹,見她到了京城整日悶在家中,也不忍心。

便選了今兒這個風和日麗的天邀她出去走走。

原本也是一些年輕人物在一起以文會友,自然是熱鬧些。

可王芷不同意,

在內宅後院的屋子裏還說這兩位,“平日哥哥們無狀便算了,怎麽還想起來帶著妹妹拋頭露面?要是給人發現,豈不是會惹來笑話?”

王炳和王煉是尋常才智的人,家中條件好,王越的‘家風’麽也不值一提,所以說他們不成紈絝都算是王越的基因好,即便如此也基本幹不出什麽靠譜的事。

看看人家王守仁二十多歲是啥樣,在西北智鬥貪官,

再看看他們,自然就明白了什麽叫人與人的差距。

不過這話怎麽說呢,他們也是為了自家妹妹,王炳還解釋說:“原本我與八弟也不會這樣,可自從上次元宵和送爺爺赴任,芷兒你就天天悶在這小屋子裏。這樣……”

其實未出閣的女子不是不能出門,只是要減少出門的頻率,碰上大事,比如節日什麽的,也可以出去拜拜廟之類的,當然也要注意戴好面紗、不要與男子接觸的太多。

王芷之所以拒絕,也是覺得兩位堂哥所在之處,肯定是少不了很多男子。

王煉又提議,“要不坐個轎子吧,芷兒坐在轎子裏不要出來,聽聽、看看應該也還不錯。”

“多謝兩位哥哥好意,那些場合芷兒還是不去了。”

王芷心裏還想說:本來你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也出不了什麽好詩。

“那若是太子殿下呢?”王炳故意這麽問了一句,“我兄弟二人來京師也有段時間了。因而聽人說起過,太子殿下在去年冬微服出宮,還去了玲瓏酒樓呢。”

“玲瓏酒樓?”王芷心頭一動。

女子房間的木門吱呀一聲的打開,露出一襲白衣的妙齡美人兒。

她步伐款款,亭亭玉立,雙手交叉於腹前,發絲垂順在臉側,美目顧盼生輝,面容一塵不染,肩窄腰細,實在是叫人看了便舍不得挪開眼睛。

“這事兒六哥是哪裏聽來的?”

“就知道芷兒你對東宮之事感興趣。”王炳和王煉對視一眼,露出某種成功了的笑意,他們往前走了兩步說道:“東宮的事在京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就是芷兒你整日躲在屋裏,因而從未聽人說起。瞧,論對東宮的了解,芷兒還不如我們哥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