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扭轉輿情

“濟之,你可終於回來了!”

謝遷知道王鏊這幾天大約就要進京,便讓府裏的人整日盯著,今兒終於發現他的身影,急忙趕了過來。

西北歸來的王鏊可以說是風塵仆仆,他去的時候正值風雪交加時分,再被西北的風沙一吹,此刻臉上還有皴得痕跡。

王鏊沖謝遷搖搖拱手,“於喬今日怎麽在此?”

“當然是等你。從深冬到盛夏,你這一去一回京裏可是大變樣了。”謝遷和他並肩而走。

王鏊這段時間都在路上,於京中之事雖然也偶有聽聞,但許多消息人傳人不能全信的,“正想找你去問呢。待我先進宮復命,晚上我們再暢聊。”

謝遷抓緊在這路上時間把先前的事給王鏊說清楚,

隨後心有憂慮的說:“……當日,陛下和東宮都不願意降下明旨,劉閣老的意思,這幾名言官要永不錄用。可我擔心……那畢竟是言官。我知你要去東宮,可不可以勸勸殿下?”

王鏊聽完還真是心驚,他確實沒想到會有言官下獄。

想來一會兒他到東宮,肯定也會被問到這件事。

至於說勸殿下……

“於喬,非我不勸。但殿下天縱之才,極有主見,既已有決斷,不要說我了,誰也勸不了。”

謝遷心想,你是接觸的多,早就知道,我們幾人也是近來才慢慢看清楚。

倒不是說皇太子固執己見,當初王鏊為李廣王越之事去勸過,到後來他發現太子是有一套自己的邏輯,不是純粹的按照書上教的方法。

“……李閣老現在如何?”王鏊是出於同僚之誼過問關心一下。

只見謝遷露出苦澀笑容,“難受著呢。殿下的手段,招招致命啊。”

聽到這個,王鏊心裏反而欣喜,

“古來聖君,哪個不是英睿卓識,你這樣憂慮重重我也真是不解。”

難不成換個庸人就開心了?這種心思可不能有。

謝遷給他懟的一驚,隨後也只能自嘲,“濟之所言有理。我這也是身在局中,看不破了。”

其實眼下的趨勢已經越來越清楚,便是東宮已經是一個越來越顯眼的政治符號,雖然行事激烈,但畢竟是正統,像是王鏊這樣的人可以像昭告天下一般說我是太子的人,

再加上李東陽這個閣老都吃癟。

往後東宮那邊怕是要門庭若市了。

當然,這也不會讓文臣一邊倒了過去,太子顯現出的苗頭,明顯是要動一些人的利益,有些個人,心裏也擔心著呢。

王鏊一路不停,既然是太子府的人,那麽入了京就不能久耽擱不去拜見,這是基本的政治素養。

他到的時候,朱厚照正在接見詹事府的兩名官員,

右諭德王華,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名字——焦芳。

這個老頭已經六十五歲了,如今是太常寺卿,兼著詹事府的侍講學士。在明史中,他被列入閹黨,不是什麽好名聲的人。

因為名聲不好,所以劉健壓著他,他就和劉健關系很差。謝遷曾經壓過他上的禦邊意見,他也很恨謝遷。

只可惜,官兒沒人家當得大。

這次從齊寬案、到李東陽錢桂之事,朝堂上的忽然發現楊廷和這個小子冒出了頭,

原來眾人還覺得他從詹事府屬官給弄到地方上當知府,是被棄了呢,哪想到人家是太子那邊記名的自家人。

似焦芳這樣的人一看,心裏能不癢癢?

於是拍著屁股就到東宮來表忠心了。

他們可能還不知道,給朱厚照幹活兒,那不是容易的。

像是楊廷和,東宮申斥的旨意已經去了,朱厚照對他缺乏魄力的做法不太滿意,現在谷大用也被派了過去,如果有鎮守太監的支持,他還是原地踏步。

那麽朱厚照就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在忽悠自己。他從來都是只看行動,不看表達。

焦芳也一樣。

至於王華,他是沒什麽好講的,兒子都已經被太子給弄到西北去了。

王鏊等的時間不長,只一會兒便結束了,心中則念著,看來謝於喬所言不虛,東宮的力量確實在增強了。

“臣王鏊,參見殿下。”

朱厚照盼了許久,終於把這個人給盼了回來了,這位是和他發過誓要再現大明盛世的人。到目前為止,也是他最為信任的臣子之一。

“快請起。”

朱厚照看他的皮膚的確大不如前,溫聲道:“這一趟可是苦了王先生了。”

“為國效力,臣子本分,何言辛苦?”

“王將軍那邊怎麽樣?”

王鏊回道:“王將軍久歷戰陣,雖賦閑多年,但風采不減,不論是練兵備戰,還是安民戍邊全都胸中有策,井井有條,有他在,西北可保無虞。”

弘治年間,邊患可嚴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