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奉旨貪墨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太子,這是一定要大動幹戈了。

韓文的奏疏一出,

劉大夏就有一點焦急之感。

他與李東陽的關系也還行,這日下了朝就故意湊到李東陽的身邊,

“李閣老,天下尚有生民嗷嗷待哺,這幾月以來,旱災、地震,國事艱難。但東宮卻私下裏在積攢銀子,蓄養戰馬,這便也算了,現在明晃晃的要在大同儲備糧食。這不是戰爭,又是什麽?內閣便就這麽默許了?”

主要朱厚照也等他不得,眼下已是秋季,弘治十八年就要到了,他必須要開始籌備。

戰爭這種事,

不是今天發個旨意,明天大軍就開到塞外了,又不是空投部隊。

後勤補給沒有幾個月的時間哪裏來得及?

所以他該幹的還是幹。

劉大夏這種皇帝寵臣,旁人當他是一回事,朱厚照可不管他,浙江那邊,魏彬撤就撤了,但馬上派另外一人到那邊鎮場子。

怎麽樣,梅可甲還是好好的。

他不收拾劉大夏是看皇帝身體不好,可不是怕了他劉大夏。

不過,或許劉大夏不這麽覺得,他覺得韓文的這封請在大同儲糧的奏疏,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信號了。

李閣老相較於五年前明顯見老了,便是那頭上的白發,以前是黑發中的細線,但現在也是一縷一縷的了。

“內閣不默許……內閣要怎麽辦呢?”李東陽把這個問題拋回給劉大夏,“東宮做事從來是正道推行,蓄養戰馬、大同屯糧,這些都是善政,大司馬要內閣有個態度,內閣應該有什麽態度?不同意殿下在大同屯糧?”

說到底,

太子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每個人都他娘的上來先說內閣,李東陽這些年也有些煩了,

你們要是能耐,自己他娘的上啊!

跟我這兒動嘴有什麽用。

“李閣老不擔心,殿下驟然興兵的那一天?到那一天內閣也是這個態度?”

李東陽被這樣問,並不會很開心,“大司馬,只要殿下沒有宣布用兵,蓄馬也好,屯糧也好,這都沒有問題。輕易是反對不得的。又或者只能奏明皇上,請皇上定奪。”

關於劉大夏,

這個人很奇怪,反正就是讓人覺得邏輯不通。

比如說,當年憲宗皇帝要鄭和下西洋的海圖,就去找兵部要,兵部尚書回去找,結果時任兵部郎中的劉大夏把圖給藏起來了,說找不著。

而且他正義淩然的說,我藏起來了。

然後兵部尚書就佩服了,說公達國體,此不久屬公矣。

就是你厲害,以後我這位置肯定是你的。

這叫什麽事?

上司要找圖,你覺得不對,就把圖藏起來?

你,一個兵部郎中,這是哪根蔥?

那你覺得我人不行,我還得自行了斷了?

這怕是被儒家洗腦到骨髓,而且是頭像鋼鐵一樣硬得究極愣頭青吧。

所以他劉大夏也根本不怕怪罪,他就是要阻止他覺得不對的事,哪怕是自己私下裏幹點什麽,這不就和藏海圖一樣嗎?

現在這太子的‘狡詐’也逼的劉大夏有些沒轍。

像浙江的事,撤走一個太監,派去一個文官。

不過劉大夏到底還是兵部尚書,他也有自己的職權範圍,

尋不到支持,他也就只能自己幹了。

這幾年,大同、固原、宣府等地,有許多軍學院走出去的將官,都非常的求戰,他們都自稱太子門生,個別的還囂張跋扈。

這是沒辦法的事,

朱厚照也不能保證,出去的都是乖寶寶,而且裏面還有勛貴子弟,他一個太子哪會時時刻刻都掌握這些人在幹什麽。

而劉大夏作為兵部尚書,似乎可以做點什麽,他在醞釀,

京營之中皇帝是有直屬親衛的,

但其他大部分軍隊仍然在兵部的統轄之下,這統轄並非是調動,而是軍官的升遷,糧草的收集發放等等。

於是劉大夏想到了一招。

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朱厚照正在東宮接見楊一清。

從弘治十年到弘治十七年,他已經見過太多的歷史名人了,所以現在也有些麻木,對於眼前這個人,他的想法很簡單,

就是一個很能幹,但也有可能和劉大夏是一條線上的人。

但朱厚照不會那麽狹隘,楊一清此時並沒有做什麽錯事,胡亂的找他麻煩,這也說不過去。

“臣,陜西巡撫楊一清,參見太子殿下!”

朱厚照現在大了,坐在主位上,一邊翻著手中的東西,一邊用余光瞥向他。

“從西北一路來京,楊巡撫辛苦了。陜西官牧馬場,你這幾年做得很是妥帖,在本宮心裏,你楊一清,是有一份大功勞的。”

楊一清聽了心裏頓受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