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拿下!

黨善吉說的粗野,卻也不失是個辦法。

不過這樣一來,就是和太子對著幹了,李儼才似乎有些不太敢,他還是存有幻想……

“嘶。”剛剛打架,應是黨善吉扯了一下他胳膊,此時才發現,右手小臂彎處還有一道紅色的血印。

因為是指甲剌得,深淺不一,此時一瞧竟發現還有細長的皮,帶著血絲懸掛在那兒——這混蛋好狠。

李儼才找了塊布給包上,並說道:“照你的辦法,就是賭太子不敢揮刀,可你仔細想想,弘治十年以來,東宮參與朝政,可算是英斷之主?”

這句話問的黨善吉說不出話來。

李儼才便繼續講:“你再動腦子想一想,魏彬這些天以來可有一個字提到太子?”

黨善吉搖了搖頭。

“魏彬不說,可以看出兩點。一,東宮馭下有道,太子也必非常人。二,一個閹人都知道,交代了太子他是必死無疑。咱們平日自視甚高,到了這個時候就囫圇著全都給牽扯出來?”

“那……不然呢?你我又擋不住太子。”

李儼才無奈的笑,右手攤出來,“你我是擋不住,那麽誰擋得住?你給我一個名字。我現在就去求他!”

“嘖。”這些問題都是很難回答的,黨善吉回答不出來,被問得煩躁了,側身撅了撅屁股,“你有話就直說,老是責問我幹什麽?我要是都知道,那啥事都沒有了。”

“我不是責問你。我是想告訴你,如果咱們死咬著不說,那麽說不定會有人救咱們,可如果咱們一骨碌全說了,那麽就算太子不殺咱們,將來這事兒過去,咱們也保不住性命。”

這就是難處。

李儼才嘆息著,搖著頭說:“到了今日這個局面,九死一生,除了咬緊牙關,別無他法啊。”

不想黨善吉還嘲諷,“你怕不是讀書讀傻了吧?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還咬緊牙關,你指望太上老君來救你啊?大宗伯自絕,大司馬在禦前被太子斥責,朝中各科道禦史呢?他們要是想救咱們,那便拼死也不該讓太子派騰驤左衛來浙江!他不仁,別怪我不義!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我黨善吉怎麽樣也要拉下幾人來陪葬!”

這個反問也是有道理的。

如果有人願意救,怎麽沒有阻止太子呢?

李儼才也不敢深想這一茬,只覺得喉嚨發幹,說話也不順暢,“看來咱們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了。但你始終要記得,嘴巴一定要緊,骨頭一定要硬,軟骨頭是活不下來的!言盡於此,你聽不聽也隨你。”

想了想過去幾次,這個家夥講話還是有幾分水平的,黨善吉便先點了點頭,“那我暫時先聽你。暫時啊!”

李儼才不管他了,有些有氣無力的說,“眼下咱們還是先去一趟巡撫衙門,不知中丞那邊又是何反應,說到底浙江的銀子他也拿了……”

這倒是的,於是兩人收拾收拾自己準備出門。

另外一邊,梅可甲的消息一樣靈通。

書房裏,他將看完的紙條夾住落在剛起的炭盆裏,紙條沿著邊角迅速化為黑炭,只留一縷黑煙便消失不見。

炭火滋滋燒著,紅色的熱光炙烤著梅可甲沉靜的臉龐。

“福政。”

吱呀一聲,門外近來一個青年人,“老爺。”

“取二十萬兩銀子,我要用。”

“是!”

張永是魏彬之前為他在浙江站台的人,而且還是東宮紅人,不管怎樣都是他要好好對待。

且浙江現在這情況,騰驤左衛說不準還能救他的一條命。

他也在想,如果他能收到如此準確的消息,想必其他人也收到了。京城發生這樣的事,雖然遠隔萬裏,但或快或慢都會傳至浙江。

殿下要做什麽?

首先是這幫官員肯定逃不了。

但抓幾個貪官,何必讓騰驤左衛這一精良的甲級衛長途跋涉,千裏橫穿。

梅可甲回到書桌前,左手彎曲負在後背,右手提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京師、浙江,東宮、貪官,騰驤左衛……

難道!

“來人,備馬車!去巡撫衙門!”

入冬前的杭州陰風陣陣,街上的店鋪卻絲毫不受影響,奔波的人們擺攤兒、叫賣,一切如常。

梅可甲的馬車頂上落了幾層銀杏葉,金黃的葉子隨著馬車向前而落了一地,遠遠的望像是鋪上了一條金色大道。

巡撫衙門前的場地空無一人,佩刀站立的士兵比之前多了許多。

梅可甲繞過前門,從巡撫衙門的後小門一溜煙鉆了進去,過了一處菜園和假山,進入直廊,再繞兩個彎就到王華書房的外面。

衙門裏的管事通傳後,他便進去了。

這幾日來王華也一樣焦慮,他不知道那封信該不該寫,是不是把問題寫得太嚴重了,朝廷會不會覺得難辦,太子會不會覺得他不識大體、不顧大局,沒有最後的結果,什麽可能都是有的……直到他讀完太子最新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