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大明朝還有太子在!

朱厚照越是臨大事的時候,腦子越不會慌亂,某種意義上就像整個人被擊穿了,再想阻止這件事已經不可能,就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吧。

“先去乾清宮。”朱厚照吩咐道。

最近這段時間,宮裏宮外許多事都是他拿主意,皇帝躺著休息,但碰上這樣的大事,皇帝只要還喘氣兒,就不能不露面兒,不然從孝道上就說不過去,所以不管怎麽樣,還是要去一趟。

紫禁城裏,白布懸掛的到處都是,朱厚照身上穿的也是生麻布所制的白色孝衣,他們到乾清宮門口的時候,碰巧也看著宮女和太監在往墻上粘白布。

太子二話不說就往寢宮裏去,不過還沒到裏間的時候就聽到弘治皇帝使勁兒的大喊:更衣!

朱厚照推開門進去,果然看到一個扶著床沿彎著腰的虛弱皇帝,他顧不得什麽行禮,直接上去扶住,“父皇!”

弘治皇帝一看兒子都披上了孝衣,一把抓在手中又是那樣真實,於是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哭嚎出來。

……

……

天亮以後,

朝臣也陸陸續續獲得消息。像周太皇太後去世,不僅是去哭哭鼻子那麽簡單,京官、地方官、內外命婦也都要著喪服、官民不得嫁娶……等等,規矩多的很。

但民間哪裏知道紫禁城哪天死個人啊?所以這就要行文天下。

此外還要定下謚號、喪葬之禮等。

朱厚照陪著皇帝、皇後去靈堂祭拜、哭上一陣之後也合不了眼,皇帝身體虛弱,如此大悲之下,又暈過去了一回。

這個時候朝臣也入宮了,內閣三臣都在勸說:“殿下,當此之時,皇上龍體不豫,更需殿下挺身而出,以穩人心,請殿下稍加節哀,臣等還有許多事要請殿下定奪。”

就這樣,朱厚照的身體跟不屬於自己似的,被這幫人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地方,現在又要到奉天殿。

一到地方,劉健就開始滔滔不絕,“殿下,眼下有幾樣事要做。一是將哀詔布告天下,內外舉哀,緬懷先太皇太後,吏部尚書王鏊文章品德俱佳,臣以為可堪此任;二是要遵祖宗成例賜先太皇太後佳號,奉安裕陵;三是喪禮之後,要將先太皇太後之神主祀於奉慈殿。”

朱厚照聽得清楚,這幫文人,其實最是不講情面,講究禮制上的那些道道。

第一、第二都沒什麽問題,宣布消息和擬定謚號這都很常規。關鍵在第三點的奉慈殿上。這個奉慈殿,是弘治皇帝專門給他的生母紀氏修建的,因為她不是憲宗皇帝的原配皇後,所以她不可以入奉先殿和太廟。

現在周太皇太後薨了,不管你生前多威風,成化、弘治合起來也登頂四十年了,人生誰能得意四十年?但人一死還是一樣,什麽意思?

——你不是正統皇帝的原配皇後,所以你入不了奉先殿、也無法配享太廟。

關鍵弘治皇帝這個時候還悲痛萬分呢。

話說回來,弘治皇帝對待生母是萬分懷念的,他本就是個缺愛的人,又怎麽會不想念自己那位人人都誇她嫻靜的母親?但即便這樣,也只能再建個奉慈殿。

奉慈殿,就在奉先殿西邊。

離得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朱厚照也不適宜在這個時候去爭這個東西,本來就亂糟糟的,他們再吵一下,弘治皇帝聽說估計能煩死,另外這也不是很核心的點。

但一句話不講,就這麽點頭也是不對的。奉慈和奉先……你們嘴巴一張,黑不提白不提的就這麽過去了?當我好忽悠呢。

朱厚照不動聲色,先安排說:“由禮部主持,擬定喪儀,如果父皇龍體稍有好轉,似此等大事,還是要父皇禦覽為要。謚號也難不住各位,六部九卿各主官都在,還是抓緊擬了,也好叫王尚書落筆擬詔。”

眾人一聽太子這意思,忽覺心頭一抖,因為太子並沒有全部接劉閣老的話。這是什麽意思?有不滿了?

劉健也是玲瓏剔透之人,他一看如此,也只能先沉默下來,列旁等候。

“謚號怎麽擬啊?”太子催促一聲。

一看有些尷尬,李東陽急忙低著頭走了出來,說道:“協時肇享曰孝,剛德克就曰肅,清白守節曰貞……,故臣以為先太皇後太後的謚號可以定為孝肅貞順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皇後。”

李東陽畢竟是大學士,少年成名的才子,他一出手,基本也不需要改動了。

定了這些。

朱厚照才開始問道:“剛剛劉閣老說先太皇太後要入祀奉慈殿。劉閣老,慈是何意?”

這問題簡單,以前老說‘家慈、家慈’,慈是母親的意思,這也是為什麽會有這座奉慈殿。

“慈,乃母親之意。”

朱厚照說:“既然是母親的意思,卻將先太皇太後也入祀奉慈殿,這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