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要嚇到嚴閣老

嚴嵩借到的宅子倒是不小,兩進的院落,正屋前還栽了兩棵樹,大約是那個掌櫃在借房子的時候就派人提前打掃過,褐色的石板路上除了掉落的幾片葉子,別的什麽臟物也沒有。

各屋子裏也是一樣,都幹凈的很。此外,書案、筆墨紙硯等一個不少,甚至還有一些藏書。

“這……盛公子倒是講究人,不過我一人住這麽大的院子,怕是有些浪費。”

其實盛家與其說是講究,不如說是熟練。

‘投資’他們這些新進進士,送得不好,不如不送。

而嚴嵩在想,得找個合適的時候去一趟南城,找幾個使喚的人,不然總歸是不方便,就像現在,外頭敲門,他得出書房、過堂屋門前的兩棵樹到前院,再向左走七八步這才到。

“找誰?”

外邊兒回道:“打擾了,在下徐昌,江西分宜人士,找新科探花嚴老爺。”

“嚴老爺不認識你,你回吧。”

外邊兒的聲音急了,“小老爺,家父徐有銘是嚴老爺的表舅,請小老爺通傳!”

“表舅?”

嚴嵩琢磨著,那就是她母親的表兄弟了。他在記憶的最角落裏深挖,也只找到了一點點印象。

“嫡親的表舅,做不了假的!我的爺爺和嚴老爺的外祖母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妹!”

嚴嵩想著他都沒見過自己的外祖母。

外面的人還奇怪呢,怎麽一個看大門的這麽大的權力,自己都說了是親戚,他還敢亂做主。

“你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只是看了皇榜才知道家裏還有親戚在京師,在下與家父買了些上好的鴨肉,想獻給嚴老爺。”

嚴嵩一想沒什麽大事那也還好,所以便開了門。

一開門他也不客氣,“我便是嚴嵩。這裏也沒什麽小老爺。”

徐昌眼疾手快,“啊,原來是表哥。表弟徐昌給你見禮了。”

這人面白無須,倒是真的年紀不大的樣子。嚴嵩看他面相也覺得應該是個家世清白的人,不過此人臉皮太厚、見到他全然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心情比他還要暢快,像是認識了許多年似的。

……

……

“徐兄說令尊是在下的表舅,令尊名諱……”

“徐有銘。”

“字什麽?”

“字德山。”

“那麽家母名諱你知曉嗎?”

“嚴老夫人本姓宴,喚作宴蕓。”

徐昌回答的太過絲滑,叫嚴嵩懷疑都懷疑不起來,人家根本就沒有思考的痕跡。

“這麽說,你還真是我表舅的兒子。”

“這哪裏有假,小的時候我還跟隨爹爹去看過姑母。”

或許看過,不過交集應該也不深。嚴嵩的母親宴氏家境還行,但是父親一般,所以他老爹一輩子要考科舉,但這種獨木橋能走過來的是少數。

嚴父考舉不成,自然就開始不受重視。連帶著宴氏也和自己娘家漸行漸遠。

此番若不是自己中了探花,想必這輩子都不會有這麽個表舅出現。嚴嵩這心裏有些功成名就的得意,又有些對世態炎涼感到悲嘆。

“表哥這院子是自己買的?”

嚴嵩對他有防備之心,只有瞬間的停頓,隨後點了點頭,“是的。”

“倒是小了點兒。本來我爹還準備了更大的。”

這話說的,像是很有錢似的。

不過,嚴嵩倒有些奇怪,“表舅人呢?”

按道理說,如果對他這個探花郎重視的話,怎樣也要親自登門吧?

結果話到這裏,這個徐昌便不像剛剛一般高興,而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表哥,我爹他被抓起來了!”

嚴嵩一拍額頭,大意了,不該放他進來。

“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緣由吧?”

徐昌磅磅兩個響頭就這麽磕了,“表哥,嚴老爺,您是探花郎,是可以見到皇上他老人家的大人物,表弟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四日前,我爹像往常一樣老老實實的做著客棧的生意,結果忽然來了一幫官差,就把他給捉了進去。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我到現在銀子花了幾百兩,可卻連為什麽被抓的都問不到!”

“探花郎算什麽大人物啊。”嚴嵩站在院落中仰望著那顆郁郁蔥蔥的楊樹,他的腦海裏是謝丕的背影。

如果他是謝丕。只是打聽一下是犯了什麽罪。那簡直易如反掌。

可他是嚴嵩,他上哪兒打聽去啊。

錦衣衛、刑部……正常人誰也不願意和那裏扯上關系。

“你走吧,我幫不了你。”

“嚴老爺!”徐昌真的急了,“您行行好吧,便是打聽打聽關在哪裏也可以啊。”

嚴嵩狠下了心腸,“走!”

“表哥!”

沒辦法了,嚴嵩只能親自拉著徐昌往外。這種眼淚在他面前流是沒有用的。